第69章 先分开一段时间

黑色劳斯莱斯停在医院门口，车身在阳光下折射着冰冷光泽。

苏蘅转身，目光掠过周姨忧心忡忡的脸，无声地做了个唇形，提醒周姨别忘了刚才她的交代。

随后，视线投向一旁的萧厌，又看向周姨，目光里带着无声请求。

他坐在轮椅上，那双多情的桃花眸专注看过来，花瓣唇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对她轻轻颔首。

苏蘅终于放心，握紧掌心里的东西，弯腰上车。

霍沉渊冷冽目光扫过萧厌，带着毫不掩饰的排斥与警告。

萧厌回视，笑容邪肆，丝毫不把他放在眼底。

霍沉渊冷哼了声，转身也上了车。

车门将车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苏蘅紧贴着后排内侧车门，身体绷直，无声地拉开与霍沉渊的距离。

心脏似被大手狠狠握紧，霍沉渊眉心拧紧，才勉强压下将她强行拽入怀中的冲动。

“喝口水吧。”低沉嗓音略微紧绷，霍沉渊倒好温水，递给苏蘅。

目光落在熟悉被子上，似被烫到飞快移开，转向车窗外后退的街景。

这只保温杯有定时提醒功能，当初她为了提醒霍沉渊多喝水，特意买来送给他的。

思绪回笼，苏蘅淡淡地说：“不用。”

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霍沉渊手指轻轻抖了下，杯中水无声漾出细碎的涟漪。

他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仰头将那杯水灌下。

喝得太快，呛得他猛咳了起来。

苏蘅却无动于衷。

苦涩从喉间蔓延到心底，霍沉渊不甘心，又拿出一盒包装奢华的巧克力。

“你之前很喜欢的巧克力，”霍沉渊声线绷得更紧，隐隐带着讨好意味，“特意为你定制的，尝尝？”

苏衡看着巧克力包装，不屑撇嘴。

霍沉渊有一次出差回来，带的礼物就是巧克力。

她像宝贝似的极为珍惜，舍不得多吃一块，结果霍青婷轻飘飘一句“喜欢”，他就大方送给了霍青婷。

发现她不开心，霍沉渊承诺补偿，托人买了几盒回来，结果又被霍青婷拿走。

再后来，他又买了好几盒，苏蘅却没有再碰过一块。

收回视线，苏蘅语气淡漠：“我早就不爱吃了。”

满不在乎的几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霍沉渊心上。

眼底希冀又暗了几分，他却近乎执拗地拿出一个名贵珠宝盒。

盒子打开，宝石流光溢彩。

“这是你最喜欢的珠宝设计大师新作。看看喜不喜欢？”

苏蘅没动，目光瞥过，漠然地说：“不喜欢了。”

不是不喜欢这条项链，是不喜欢送项链的人。

霍沉渊不气馁，又侧身拿出个红色丝绒盒子。

盒子里，躺着块未经雕琢的宝石原石。

“这个你总喜欢吧？想做成什么？项链，还是戒指？都随你，我找人……”

语气急切，霍沉渊试图用往日哄苏蘅的手段，讨好她。

苏蘅终于缓缓转头。

那双曾充满是爱意的眸子里，此刻如一汪没有任何波澜的深潭。

霍沉渊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强撑着，勉强笑道：“上次你回苏家拿嫁妆，不是发现你母亲有条项链遗失了？我查到线索，是近期东城拍卖会的拍品。我带你去拍回来，好不好？”

霍沉渊凝望着苏蘅，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松动。

苏蘅目光，果然轻轻一颤。

如死水微澜，却让霍沉渊心口猛地一跳！

他就知道，她母亲的项链，一定能打动她！

下一秒，苏蘅眸光又暗了下去，恢复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冰。

“不用了。”苏蘅拒绝，漠然地说，“霍沉渊，我是来和你谈离婚条件的。”

从前他哄她，她愿意接受原谅他，并非因为这些物质本身。

是因为他愿意为她用心的心意。

如今回想，只剩下嘲讽可笑。

他愿意哄她，对她“上心”，不过是为了以爱之名，更好掌控利用她而已。

霍沉渊眼底最后一丝微弱光芒，终于彻底湮灭。

墨色的瞳孔深不见底，死寂一片。

车厢内，空气是似凝固成冰。

前方司机如坐针毡，死死盯着前方，不敢窥视后座分毫。

车子终于停在南城标志性地标门口。

苏蘅望着耸入云霄的玻璃巨塔，不由蹙眉。

心底悄然生出强烈抗拒。

这里，曾是霍沉渊精心策划、轰动全城的求婚之地。

当初，她真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被未婚夫抛弃，被人欺辱沦为全城笑话，却还有如此优秀的男人爱着她。

察觉到苏蘅身体微僵，霍沉渊喉间苦涩更甚。

“早就订好的位置，本想给你过生日。”他沙哑地解释，近乎卑微地试探道，“就当……提前为你庆生？行吗？”

离她二十五岁生日不到一个月，霍沉渊并无把握，那时她还会允许他靠近。

“只谈离婚。”苏蘅态度坚决，没有半分转圜余地，“否则，免谈。”

霍沉渊无奈，只能点头。

苏蘅推开车门，径直走向观光电梯，背影决绝。

霍沉渊立刻跟上，步伐仓皇。

司机看着遗落在后座的首饰盒和忘记取出的后备箱惊喜，又望向霍沉渊匆匆追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霍总到底做了什么？竟让温婉如水的太太，决绝至此？！

极致奢华的空中餐厅。

专人恭敬引路，两人进了霍沉渊预定的包厢。

包厢按他的要求特意布置过。

名贵的空运鲜花吐露淡雅芬芳，专业乐队演奏着悠扬名曲。

临窗长餐桌上，纯银餐具泛着银光。

霍沉渊习惯性地为苏蘅拉开主位的座椅，贴心又温柔。

苏蘅视若无睹，径直走到长桌另一端，拉开椅子坐下。

霍沉渊抓着椅子的手指僵住，顿了会儿，才若无其事地走到苏蘅旁边，隔着一个空位的位置坐下。

苏蘅瞥了他一眼，终究懒得再动。

侍应生上前。

霍沉渊问：“想吃点什么？”

“我不饿，谈正事吧。”苏蘅没兴趣陪他用餐。

霍沉渊似没听到她的拒绝，转头对侍应生道：“按预定菜单上。”

等待上菜间隙，苏蘅主动问他：“要离婚，你有什么条件？”

霍沉渊没有回答，目光投向巨大落地窗外。

南城繁华尽收眼底，车流如织，生机勃勃。

他的内心深处，却一片荒芜死寂。

“霍沉渊，”苏蘅耐心快要耗尽，“你要是不想谈，那就别浪费彼此时间了！”

她腾地起身，拿起手包就要走。

霍沉渊立刻起身，拦在她面前。

对上苏蘅的视线，那双曾因她明媚耀眼的眼眸，如今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静疏离。

半晌，霍沉渊才艰难地开口：“阿蘅，如果是因为五年前那件事，你恨我，无法原谅，”他喉结滚动，几乎带着乞求，“我们可以先分开一段时间。等你冷静下来，消了气，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可以和苏蘅分开一段时间，给她“自由”，但不想和她离婚，彻底失去她。

且不说萧厌在一旁虎视眈眈。

光想到和苏蘅再无任何关系，他就难受得要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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