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不会吃回头草
苏蘅杏眸微眯，压抑的怒火交织着强烈的不甘，在眼底翻涌。
她早该料到，霍沉渊绝不会坐视霍青婷承受法律制裁。
记者会上，他安排警方带走他自己和霍青婷，根本不是为了还她公道。
与其费尽心机遮掩，不如借警方之口公布真相。
既然事态已无法平息，索性釜底抽薪。
如此既能堵住悠悠众口，又能永绝后患，杜绝任何人再借此生事。
如今他已安然脱身，下一步自然是营救霍青婷。
一旦成功，于他们而言，整件事便算彻底终结。
而霍青婷，不过是在警局关押了短短时日，几乎未付出任何实质代价。
“呵。”苏蘅唇边逸出一声轻嗤，带着冰冷的嘲讽。
与她曾经历的一切炼狱相比，霍青婷承受的这点“苦”，简直轻如鸿毛！
萧厌的目光静静落在苏蘅脸上，将她眼底翻腾的不甘尽收眼底。
正以为她终究放不下霍沉渊，心下黯然时。
下一秒，清冷的女声便斩断了他的猜想：“我不想就这么放过霍青婷。一定还有办法！找出霍家说谎的证据，可行吗？”
萧厌微怔，旋即了然，唇角勾起释然的轻笑。
原来，她在意的只是霍青婷的下场，对霍沉渊即将订婚的消息，竟毫不在意。
苏蘅对上萧厌那抹肆意的笑容，眉心微蹙：“霍家说谎的证据，很难找？也是，霍沉渊既然敢做，必定准备周全，不会轻易留下破绽。”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霍青婷逍遥法外？
这个念头让她胸中郁气翻涌。
蓦地，一道灵光闪过脑海，苏蘅眼神一厉，咬牙道：“我记得，精神病人伤害他人，是可以申请强制医疗，送进精神病院的，对不对？”
萧厌没料到她反应如此迅捷，眼中掠过一丝赞赏，轻笑着颔首：“反应够快。”
“霍沉渊倒也并非全无破绽。他用来证明霍青婷患有精神疾病的关键材料——心理诊疗记录，其实是……篡改了你的问诊记录。”
来找苏蘅前，萧厌已做好配合她追究到底的准备。
既然苏蘅决意追究五年前的旧案，便不会容忍霍沉渊如此轻描淡写地将霍青婷摘出去。
顿了顿，萧厌又补充道：“不过，你提出的送霍青婷进精神病院，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警方公布的真相已然定性，当务之急是如何让霍青婷为当年的罪行付出代价。
是送她进监狱，还是精神病院？
霍家虽矢口否认霍青婷的血脉，却也绝不会愿意看她锒铛入狱，这会令霍家颜面扫地。
若以霍家救人的借口，霍青婷患有精神疾病为由，将她送进精神病院，反倒能让霍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苏蘅立刻领会了萧厌的未尽之意，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霍沉渊要和萧家千金联姻，”苏蘅这才提及订婚之事，眼神古怪地看向萧厌，“霍沉渊对霍青婷怀有那种心思……这件事，你确定不告诉那位萧小姐？”
她顿了顿，带着一丝探究，“说起来，你也是萧家人。真要眼睁睁看着自家人，跳进霍家这个火坑？”
萧厌唇角缓缓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两家联姻，联的是利益，本就各有盘算，各取所需。即便萧千语知道真相，也未必会拒绝嫁给霍沉渊。”
更何况，萧家看中的，本就是霍沉渊这个人。
他的能力，甚至是他的身世背景。
霍家以为攀上了高枝，不过是引狼入室，自取灭亡罢了！
苏蘅杏眸圆睁，粉唇微张，惊愕地看向萧厌：“你的意思是，萧家对霍家……”
萧厌点头，桃花眸底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诮。
这些年，萧家野心急剧膨胀，早已不满足于北城。
经济中心的南城，正是其志在必得的下一个目标。
“霍岩那老东西，大概还天真地以为，这场联姻是萧熙然替他争取来的。”萧厌的嘲弄毫不掩饰，“殊不知，这从头到尾，都是萧家精心布下的棋局。”
苏蘅彻底被这巨大的秘密震住了。
如此关乎萧家核心战略的机密，萧厌竟如此直白地摊开在她面前？
他就这般信任她？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悄然淌过心间。
“你就不怕，”苏蘅轻咳一声，试探着问，“我拿这个秘密去找霍岩谈判，逼他交出霍青婷吗？”
萧厌闻言，笑得愈发痞气邪肆，反问道：“你当真会去提醒霍沉渊？”
苏蘅唇边溢出轻嗤：“以他的心机城府，说不定，早就洞悉这一切了。”
霍沉渊极有可能知晓自己的身世，也清楚生父死于霍岩之手。
能在国外悄无声息建立公司，暗中收购霍氏集团股份的人，未尝不会选择以身入局，借萧家之力向霍岩复仇。
见她眸中熠熠生辉，恍如落入了漫天星辰，萧厌戏谑地问：“你似乎，很期待？”
苏蘅唇角微扬，坦然道：“自然。这样，他大概就腾不出手再来烦我了！”
想起领证那日，霍沉渊借着苏氏股东身份纠缠不休的样子，她心底便泛起一阵厌烦。
“如果，我是说如果，”萧厌侧头凝视着苏蘅，语气难得带上几分认真，“霍沉渊向你认错忏悔，痛改前非，你会原谅他，与他重归于好吗？”
苏蘅脸上瞬间露出仿佛吞了苍蝇般的嫌恶表情：“我看着，像是会吃回头草的人？”
对她而言，一旦决定舍弃，便永不回头。
对沈行舟如此。
对霍沉渊，更是如此！
夜色渐深，苏蘅主动提出下山。
下山之路比上山轻松许多，萧厌一路竟没找到表现的机会。
两人顺利回到民宿，正要分别，萧厌的手机倏然响起。
他看了眼苏蘅，示意她稍等，当着她的面按下接听键，并打开了扬声器。
电话那头传来下属急促的声音：“萧少，刚得到确切消息，霍老太太，已经过世了！”
虽然萧厌早前告知过霍奶奶病危的消息，但此刻死讯被证实，苏蘅仍如遭重锤，眼前猛地一黑，双腿瞬间脱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软倒。
“小心！”萧厌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半扶半抱地将她带到客厅沙发坐下。
看着苏蘅瞬间惨白的脸和迅速泛红的眼圈，萧厌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轻叹一声：“别太难过了。老太太缠绵病榻这么久，还被霍岩捏在手里当作要挟其他子女的筹码，对她而言，这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他本意是宽慰，却不想这话如同打开了闸门，苏蘅的泪水瞬间决堤，汹涌而下。
是啊，解脱。
中年丧夫，晚年目睹子女为利反目成仇，除了霍岩，其他骨肉被迫远走异国，甚至连女儿病逝都未能见上最后一面……
如今撒手人寰，身边依旧只有霍岩这个罪魁祸首。
这解脱背后，该藏着多少不甘与凄凉，又有谁能真正知晓？
不多时，一名黑衣保镖提着东西快步进来：“萧少，您吩咐的祭祀用品，买回来了。”
这正是上山前，萧厌特意安排手下去准备的。
苏蘅闻言，惊愕地抬眼望向萧厌，眸中盈满泪水，交织着难以言喻的感激。
她想道谢，喉头却被巨大悲恸堵住，发不出一个音节。
“虽然无法见老太太最后一面，”萧厌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模样，眼底掠过清晰的心疼，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轻，“但在这里诚心祭拜，她若泉下有知，定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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