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拜金,至少不虚伪
熙来攘往的人行道上,顾为安拦住了徐晓,徐晓绕了两绕,都被他挡住去路,不便发作,只得站住,梗着脖子扭头看一旁的红绿灯。恰似一对闹别扭怄气的情侣,来往的人都笑着看他们。
顾为安被她的样子逗乐了:“误会误会,回去吃饭吧,莉莉还等着呢。”
徐晓不说话,继续看红绿灯。
“好了好了,算我的错,多好的眼镜儿啊,世界名牌,有几个人舍得花那么多钱送人礼物啊,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戴的最贵的眼镜了,谢谢谢谢。走走走,菜都上齐了。”顾为安食指勾在徐晓挎包的肩带上,拽着她往回走。
拉拉扯扯会被围观,又被他服软的话逗得想笑,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徐晓半推半就的被顾为安领了回去。
莉莉见两人一前一后的回来,哭笑不得:“两个冤家,过家家呢?害我瞎操心,吃饭!”
一句“冤家”,说得两人都不言语了,低头认真吃饭……
莉莉这个红娘可谓称职至极,说笑间把徐晓的底细抖了个干净,拦都拦不住:徐晓脾气不好性子冲,不过心软耳朵软,所以一般不记仇,大家可以尽情“得罪”;喜欢火锅、粉红色、高跟鞋、八音盒、李奥纳多;上中学时盲目崇拜教语文课的英俊男老师,爱看打篮球的高个子男生,爱照镜子,洗澡时泡在浴缸里两个小时不出来……
“咳咳咳……”徐晓被饭呛到了,双手捂嘴猛咳,脸通红,尴尬得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莉莉慌忙给她递纸巾拍背。顾为安拿心里暗笑却不敢出声,拿起杯子喝水掩饰,也险些岔气,掩饰着咳嗽两声,清清嗓子。
平复之后,徐晓夹一大筷子菜扔在莉莉碗里:“吃饭!”
莉莉心领神会,不再说徐晓,转移话题讲顾为安的事儿:“晓晓,你不知道吧,小博是军医大毕业的,在部队医院当过医生,牛吧。”
军医大?!电脑高手是军医大出来的,这是不是太扯了……
徐晓上下打量顾为安,渐渐明了,难怪他总是给人一种英姿挺拔的感觉,原来曾经穿过军装。房间收拾得异常简洁、被子叠成豆腐块,还有,他看人的眼神总是特别定,行走站立,腰杆笔直,挺拔昂然。当过兵的人就像被部队的模子重新锻造了一次,军人的气质深入骨髓,变都变不了。
顾为安摇头:“林栋真是太不可靠了,我就这么点儿秘密也被你知道了。”
“你真的是学医出身?不是电脑专业的?”徐晓问,还是无法相信。
顾为安点点头。
“当医生多好,为什么放弃?”徐晓想不明白。
顾为安苦笑:“我不是那块料,补考了好几科,差点儿没毕业,当了两天大夫才醒悟,自己一辈子也就是个庸医,所以就辞职了。我还是喜欢摆弄电脑,兴趣所在,而且自己当老板自己说了算,自在。”
徐晓出神了:军医,多么吸引人的职业,待遇优厚,体面光鲜,顾为安竟然放弃了,选择了开店儿当小老板、自己创业,做喜欢做的事。这样的生活和她的完全不一样,她每天忙着完成各项工作、任务,为了加薪升职加班加点,说着不想说的话、做着不感兴趣的事、沉陷在勾心斗角的算计和较量中,疲惫、焦躁的坚持着,只为了成为别人眼中的成功者、强者。至于快乐不快乐,似乎已经与“工作”、“生活”无关,不予考虑了。
“来来来,快吃饭,凉了。”顾为安显然不愿再多谈自己,招呼着两位女士吃饭。三个人说说聊聊,轻松无拘。
饭后,莉莉说林栋出差了,拉徐晓一起回家住,其实是有许多话要拷问。顾为安送她们回了家。
晚上,林木木早早睡了,两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徐晓把手机调成静音,和刘晖远你来我往的发着短信。莉莉聊起了顾为安:“晓晓,你真的对小博不感兴趣?”
徐晓顿了一下,说:“他是很好,性格也好,可我要回北京,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
莉莉不赞成的摇头:“外地人去北京生活多累啊,首先房价就吓死人,除非你彩票中了五百万、或者嫁了有钱人,不然一辈子的房奴,何必呢?”
徐晓不同意:“大城市当然好,开始当然会困难些,熬过去就好了。机遇多、起点高、发展空间大、文化咨询快,咱们这个小城市太闭塞了。就拿你家木木来说,要是在北京,从幼儿园开始就能接受最好的教育,长大了考大学,轻轻松松就上全国重点;咱们这里的学生,拼得头破血流才考进京城。北京人就是幸福。”
“你是从你的经历去看,等木木他们长大了,世界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说不定高考、户口这些东西都不存在了。”
“但是差距永远存在,只要有差距,就有不公平。我这辈子一定要活得精彩,我就不信我不能在那个城市站稳脚跟!说不定还能嫁一有钱人,那一切就OK了,岂不是更轻松?”徐晓轻抿嘴笑。
“你说得都有道理,可是人活到底是活的心情好。小博真的很好,他目前困难些,迟早会出头的。追他的女孩子一把一把的,你小心错过了机会。”
“是吗?”徐晓双手不停的按手机键盘,心不在焉的。
“你们两个不是挺谈得来的,别骗我说你没感觉啊!”
“没有结果的事情何必去做。”徐晓说得怅然。
如果没有遇到刘晖远,如果自己没有喜欢刘晖远,如果没有刘晖远那天的表白……
如果这些“如果”都没有,也许……
自己在想什么啊!徐晓连连甩头,提醒自己:自我感觉是不是太好了?好事儿、好男人都让你一人儿占了不成?
幸亏生活中没有“如果”,不然那么多的选择、后悔、遗憾,还让不让人活了。
莉莉见徐晓不停的发着短信,好奇的问:“一晚上跟谁发短信呢?”忽然醒悟,指着徐晓大声说:“你是不是有人了?怪不得对小博这么冷淡,快说,和谁?”
“没有没有,你别瞎猜。”徐晓连忙掩饰。
她这个表情是“没有”?莉莉气闷的撇嘴:“你总是这样,什么事儿从来都不说,有心仪的人是好事儿,带出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小博好,这么藏着掖着的----天哪,是不是你的那个‘领导’?就觉得你俩有问题。可是,你不是说他‘有主了’吗,你……”
徐晓咬着嘴唇沉默了,任由莉莉拉拉杂杂的说着,莉莉最后这句话正正的掐在了她最隐忧的地方。
“晓晓,”莉莉小心翼翼的轻唤她,徐晓的沉默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担心的问:“真的是他?什么情况啊,你可千万别把自己掺和得乱七八糟啊。”
徐晓叹了口气。这几天,随着韩怡楠的回来,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刘晖远与韩怡楠之间是光明正大的亲近,这对同是公司高层的金童玉女双近双出,羡煞无数人。她时常也会和他们一起开会,看着并肩坐在会议桌领导席的那对俊男靓女低声商量事情,总会有种错觉:自己和刘晖远之间的约定是不是一场梦?
只有下班后偶然的约会,被他修长、略带冰凉的大手牵着,看着他温和儒雅的浅笑,徐晓才感觉到真实,却又更像梦一样。
手机屏幕一闪一闪,是刘晖远的短信:“刚应酬完,早些休息,明早上班我到你朋友家接你。”
瞬间的忧伤闪过心头,她总觉得踩在云端,脚下虚无,更看不清前路。
徐晓对莉莉开心的笑:“你既然猜到了,先帮我保密,我都没告诉徐大夫。别担心,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要走下去!”她说给莉莉听,更是在说给自己听:刘晖远的处境不易,总有许多虚与委蛇和为难之处,要体谅、更要信任他,不能给他本就不轻松的生活添加烦乱。
对,就是这样的。逆水而上,才刚刚开始,打不倒的徐晓怎会箭刚离弦就猝然落地,不战而逃?天上掉馅饼还要弯腰去捡,何况是要和刘晖远这样的人在一起,总会受些委屈、多付出一些的,要做聪明大气的女人。
莉莉更担忧了:“那个人是有钱人吧,是不是背景很复杂?”
“是有些难搞定,不过我要偏向虎山行。” 徐晓又变得斗志昂扬了。
莉莉叹气:“可惜了小博,我白为了你俩跑龙套了。你和那个人在一起开心不?”
“刘晖远和顾为安不一样,他优雅、深沉、柔和,和他在一起不会哈哈大笑,很温馨。我还喜欢坐他的奔驰车,莉莉,我是不是很俗气?”徐晓自己有些迷惑了。
“有钱当然好,像我和林栋,结婚七年了,刚还完买房借的钱,想买车只有两万块,只能买二手的,买菜都要行价钱。小博现在也没房子,还得奋斗几年,有钱人就没这些烦恼,要是回到从前,我也要嫁个有钱人!”
“嗯,嫁个有钱人!”徐晓用力点头。
拜金女就拜金女吧,至少她不虚伪。
自己没有青梅竹马,也没有海誓山盟、非君不嫁的难忘深情,那么,就嫁个有钱人。
何况,对方还是刘晖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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