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模狗样

她抓起相机的手明显发颤，镜头在取景框里晃出虚焦的光斑。

“最多……最多只能拍得比本人帅一点。”

“哦？”

龙瑞珩挑眉时，眉骨在晨光里投下锋利的阴影。

他慢悠悠扯松领带，乌木色真皮表带滑过手腕，露出内侧淡青色的血管。

“原来聆小姐觉得我本人不够帅？”

“至少不像照片里那么人模狗样。”

她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后悔  ——  舌尖还残留着昨夜他强吻时的薄荷烟味，此刻却在斗嘴中化作带刺的玫瑰。

男人忽然低笑出声，胸腔震动的闷响像远处滚过的春雷。

他随意地倚靠在红丝绒背景布前，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扣子，喉结线条凌厉分明。

“人模狗样？这个形容词……”

他微微偏头，黑眸里噙着戏谑的光。

“聆小姐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聆月屏住呼吸，镜头里的他西装半敞，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

却偏偏有股从骨血里漫出来的矜贵与危险。

她想起昨夜暗巷里他持枪的模样，又想起方才他说出她所有秘密时的从容。

忽然发现这两种气质在他身上诡异地融合，像裹着糖衣的子弹。

“往左边一点。”

她硬着头皮对焦。

"这样？"

龙瑞珩忽然逼近镜头。

"太、太近了......"

聆月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上三脚架。

取景框里全是他放大的俊脸，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清晰可见。

龙瑞珩忽然伸手握住她拿相机的手腕，带着她按下快门。

"咔嚓"一声，白光闪过时他凑近她耳边。

"这张算我们合照。"

暗房里。

聆月的手抖得厉害。

显影液中的相纸渐渐浮现出画面——男人凌厉的轮廓在暗处格外深邃，而她的身影模糊地映在他胸膛位置，像被他整个拥在怀里。

"技术不错。"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后响起，龙瑞珩不知何时跟了进来。

暗房狭小的空间里，他的体温透过衬衫布料传来，混着淡淡的龙涎香。

"你出去！"

聆月转身推他，却被他顺势扣住腰按在冲洗台上。

冰凉的台面贴着后背，而他的手掌滚烫。

"昨晚的银元，"龙瑞珩单手解开领带，"其实刻着我生辰八字。"

粗糙的缎面擦过她锁骨，在颈后松松打了个结。

"老太太说，谁收着就是龙家媳妇。"

门外突然传来父亲咳嗽的声音。

聆月惊慌地推他，龙瑞珩却变本加厉咬住她耳垂。

"晚上八点，军政府。"

他松开时，指腹摩挲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垂。

"要是敢不来——"

"放心，等照片冲好了，一定第一时间给你送去。"

聆月强作镇定，趁机将他推出暗房。

"月儿，在跟谁说话呢？"

聆父话音刚落，推门看见龙瑞珩，立即堆起生意人的笑容。

"呦，来客人了。"

"爸，已经给他拍好了。"

聆月快步走出暗房，不着痕迹地整理凌乱的衣领。

"我还想再拍一张大海报。"

龙瑞珩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腕表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能裱在相框里挂墙上的那种。"

"您去别家吧，我们拍不了。"

聆月斩钉截铁地拒绝，却见父亲狠狠瞪了她一眼。

"哎，你这孩子，怎么跟客户说话呢！"

聆父急得额角青筋都暴了起来，一个箭步上前，不着痕迹地在女儿手臂上掐了一把。

转身面向龙瑞珩时，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立刻堆满笑容。

腰背不自觉地弯成恭敬的弧度，活像一棵被风吹折的老柳树。

"这位公子，您贵姓？"聆父搓着手，声音里带着讨好的颤音。

"免贵姓龙。"

龙瑞珩漫不经心地答道，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柜台玻璃，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聆月身上。

"龙公子切勿见怪，小女年轻不懂事，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聆父边说边用余光狠狠剜了女儿一眼。

"海报拍摄我们可是老手了，保管让您挑不出半分毛病。我们用的都是德国进口的相纸，色彩保真十年不褪色。"

“那就有劳了。”

龙瑞珩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鳄鱼皮钱包。

“不知道您想做多大尺寸的海报？”

聆父眼睛一亮，身子又往前倾了几分。

“想铺满家里厅堂整面墙，只是......”

龙瑞珩故作迟疑地顿了顿。

“墙的尺寸我不太清楚，得看怎么挂着合适。”

聆父闻言眼睛一亮，这可是笔大生意！

他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这事儿包在我们身上！"

他激动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转身对女儿吩咐。

"月儿，你随龙公子走一趟，去府上量量尺寸。"

"爸！"

聆月猛地抬头，乌黑的眸子里写满抗拒。

"何必这么麻烦。再说......"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龙瑞珩。

"让他在我们店里的样品中选一个尺寸好了。"

空气突然凝固。

龙瑞珩不慌不忙地从皮夹中抽出一张银票，指尖轻弹，银票便稳稳落在木质柜台上。

"聆小姐不必担心，这是定金。"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

"上门测量的工时费另算，毕竟......"

他抬眸，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我希望最终效果能合我心意。"

银票上的数字让聆父倒吸一口凉气——整整1000块，抵得上他们十张海报的价钱。

老人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喉咙动了动，连忙赔笑。

"公子尽管放心！"

聆父一把抓过银票，生怕对方反悔似的。

"我们在这行摸爬滚打二十年了，街坊四邻谁不夸句  '  拾光照相馆  '  靠谱？"

他转头对女儿使了个眼色。

"月儿，快去准备测量工具。"

"爸......"

聆月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我想起来下午约了客户，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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