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这小子命硬

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白转红，纱布上晕开大片黑红色的污血，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

于战忍不住干呕一声，薛副官立刻把他推出了房门。

"别担心，排出来的是毒血。"风定住收功时长舒一口气，银针已被染成暗红色，"这小子命硬，死不了。"

聆月颤抖着手接过蘸了白酒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擦拭那片狰狞的伤口。

当最后一处血污被拭净，她惊喜地发现肿包已经消下去不少。

"把这个药膏涂上，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老道士递来一个青瓷小瓶，"至于什么时候醒......"

聆月涂药的手突然顿住。

"少则一个时辰，多则几日。"

"几日？！"她猛地抬头，瓷瓶差点脱手，"不行！他不能......"

"慌什么！"老道士胡子一翘，"我说的是最坏情况！以这小子的体魄，保不齐你还没哭完他就醒了！"

环视屋内挤满的人，风定住挥袖赶人："都出去！留丫头一个人照顾就行！病人需要清静！"

待众人退出，聆月才想起住宿的事：看样子还要在仁毅家叨扰几日，必须给他些报酬。

她翻遍衣袋，这才惊觉自己和龙瑞珩的盘缠早就在逃亡时遗失了。

"薛副官......"她红着脸开口，"能不能......"

"拿着。"薛副官直接塞给她一袋碎银，"我们三个去隔壁赁间屋子。"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有事就吹这个。"一枚精致的铜哨被塞进她手心。

焰小刀扒着门框探头："记得给龙大哥换药时轻点啊！他......哎哟！"话没说完就被于战拽着耳朵拖走了。

房门轻轻合上，屋内终于安静下来。

聆月拧了条湿毛巾，轻轻擦拭龙瑞珩额头的冷汗。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窗外，小道士蹑手蹑脚地扒着窗缝偷看，被风定住提着后领拽走："臭小子！学什么不好学偷窥！"

夜风拂过院中的老槐树，沙沙声里混着几声遥远的犬吠。

"少帅......"

聆月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枚铜哨，泪水在锦被上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要看那片花海，若不是我追着蝴蝶跑远了......你明明可以全身而退的，却为了护着我......"

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单薄的肩膀不住颤抖。

窗外月光如水，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零零地映在墙上。

"哭什么？哥哥还没死呢。"

这声带着笑意的虚弱嗓音，让聆月猛地抬起头。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龙瑞珩苍白的脸上挂着熟悉的痞笑。

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虽然疲惫，却依然温柔地注视着她。

"你醒啦！"她慌忙去擦眼泪，却越擦越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龙瑞珩想抬手为她拭泪，却因牵动背伤倒吸一口冷气。

聆月立刻按住他的手腕："别乱动！"

她手忙脚乱地去拿药膏，"我帮你换药......"

药膏清凉的触感落在火辣的伤口上，龙瑞珩却只注意到聆月颤抖的指尖。

她小心翼翼地为他涂抹每一处肿包，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傻丫头......"他轻叹，"我这不是好好的？"

聆月抽噎着将他受伤的情况和风道长说过的话复述一遍，说到"飞心虫幼虫"时声音都在发抖。

却没注意到龙瑞珩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所以......"他突然打断她，"我现在的后背......很丑？"

聆月一愣："什么？"

"这么多肿包......"他声音闷闷的，"那得多难看！"

"胡说什么！"聆月急得又要哭，"才不......"

话未说完，她突然俯下身，柔软的唇轻轻贴在他后背最严重的肿包上。

龙瑞珩浑身一僵，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感顺着脊背一路向下，像春风拂过每一处伤痕。

"这里......"她又吻在另一处，"还有这里......"声音轻得像羽毛，"都是我要好好报答的恩情......"

当那吻落在腰际时，龙瑞珩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一阵战栗顺着脊椎窜上来，让他不由自主地闷哼出声。

"怎么了？"聆月立即停下动作，担忧地问道。

"没事。"龙瑞珩将脸更深地埋进枕头，庆幸此刻是趴着的姿势。

他暗自调整呼吸，试图平复那股突如其来的燥热。

聆月不放心地凑近查看："是不是我碰到伤口了？"

"不是......"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就是......有点痒。"

这个解释似乎合情合理。

聆月点点头，继续专注地上药，全然不知此刻男人藏在枕头下的表情有多复杂。

龙瑞珩悄悄攥紧了被单，在心里默默数着数转移注意力。

窗外，偷看的小道士再次被老道长提着耳朵拽走："少儿不宜！回去练功！"

月光悄悄爬上窗棂，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温柔包裹。

那些狰狞的伤口，此刻都化作了最动人的勋章。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薄雾未散。

聆月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却见院中草丛里蜷着两道身影——

风定住枕着拂尘睡得正香，小道士风追屁四仰八叉地躺着，嘴角还挂着口水。

她懊恼地咬了咬唇。

昨夜只顾着照料龙瑞珩，竟忘了给这师徒安排住处。

客房虽只有一张床，但宽敞得很，打两个地铺绰绰有余......

聆月转身回屋取了条薄毯，刚轻手轻脚走到近前，老道士突然睁眼，精光四射的眸子哪有半分睡意？

小道士更是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桃木剑"唰"地横在胸前："何方妖——哎哟！"

被师父一个爆栗敲在脑门上。

"龙、龙姐姐......"风追屁揉着脑袋讪笑，"我以为是山里的黄皮子来偷鸡......"

聆月忍俊不禁："晨露寒重，二位还是进屋歇息吧。我已备好两处地铺，虽不精致......"

"姑娘不必费心。"

风定住掸了掸道袍上的草屑。

"我们修道之人，以天为被地为床。夜宿星野，吐纳天地，本就是修行。"

"是啊是啊！"小道士挺起胸膛连连点头，活像只骄傲的小公鸡，"师父说这叫......叫'餐霞饮露'！"

聆月见他们执意如此，也不便强求。正要转身，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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