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庆功宴
陈砚几乎是拖着还在叽叽喳喳炫耀自己“机智救场”的唐星瑶，后面跟着安静收拾佩剑的苏晚晴，抱着笔记本仿佛无事发生的顾泠。
以及扛着各种道具累得直喘的王胖子，一行人逃离了后台那无形的硝烟战场，直奔“苏味”小店。
小小的店面成了临时的庆功据点。
卤味的浓郁香气暂时冲散了后台的尴尬，但也酝酿着新的风暴。
一张不大的方桌，瞬间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
“陈砚！坐这里！”
唐星瑶眼疾手快，拉开陈砚左手边的椅子。
自己像只捍卫领地的粉红小猫，一屁股坐在紧挨着他的位置，蓬蓬裙几乎占据了半边通道。
她得意地瞥了一眼其他人。
苏晚晴脚步顿了顿，没说话，默默地走到陈砚正对面的位置坐下。
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陈砚的表情。
也能…看到旁边唐星瑶几乎要贴在陈砚胳膊上的动作。
她拿起桌上的水壶，安静地给大家倒水，动作平稳，但指尖微微用力。
顾泠的目光在仅剩的两个位置上扫过。
陈砚右手边，以及苏晚晴旁边的位置。
她推了推眼镜，似乎在计算着什么，然后毫不犹豫地拉开陈砚右手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位置精准，距离适中，恰好能挡住从店门口吹进来的风，又不会离陈砚太近。
她放下笔记本，拿出消毒湿巾，开始擦拭面前的桌面。
王胖子看着这诡异的座位分布，陈砚被夹在中间，左唐右顾，苏在对面，非常有眼力见地缩到了角落的小板凳上：“我…我去厨房看看卤味好了没！” 溜了。
陈砚感觉自己像坐在了火山口，左边是热情的岩浆唐星瑶，右边是冷静的冰川顾泠，对面是看似平静但气压低沉的海面苏晚晴。
“砚哥！砚哥！快尝尝这个！”
王胖子端着一大盘刚出锅的卤味拼盘出来，色泽诱人，试图用美食缓和气氛，“苏叔新调的秘制辣卤，说是…庆功特供！”
“哇！我先来！”
唐星瑶拿起筷子就要夹最大的一块鸭脖。
“等等！”
苏晚晴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这盘，给陈砚。”
“啊？”唐星瑶筷子停在半空。
陈砚也一愣。
顾泠擦拭桌面的动作停了一下。
苏晚晴拿起一双干净的公筷，从那盘红得发亮的卤味里，精准地夹起一块看起来最辣的鸭脖，放进陈砚面前的碟子里。
她的动作优雅，眼神清澈地看着陈砚：“校庆你出力最多，辛苦了。尝尝这个，新方子，提神醒脑。”
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陈砚看着碟子里那块仿佛在燃烧的鸭脖，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苏同学是体贴…
还是…在表达什么？
他想起排练时被辣哭的惨状。
但对面苏晚晴那平静又带着点不容拒绝的眼神，让他硬着头皮夹了起来。
“嘶…哈…好…好辣！”
一口下去，熟悉的灼烧感直冲天灵盖，眼泪差点飙出来。
陈砚灌了一大口冰水，脸都红了。
“是吧？很够劲吧？”
苏晚晴嘴角似乎弯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又夹起一块看起来相对温和的卤藕片，放进了顾泠的碟子里，“顾泠，这个不辣，味道也不错。”
然后，她才夹了一块普通的鸭翅给还在撅嘴的唐星瑶，“瑶瑶，吃这个。”
唐星瑶看着自己碟子里普通的鸭翅，再看看陈砚那块“特供”的辣鸭脖，还有顾泠那块“优待”的藕片，小嘴撅得更高了：“苏姐姐偏心！我也要那个辣的！”
苏晚晴：“你吃不了太辣，会上火。”
唐星瑶：“我不管！陈砚能吃我就能吃！”
顾泠则看着自己碟子里那块被苏晚晴“特意关照”的藕片，又看看陈砚被辣得嘶哈的样子，推了推眼镜，平静地夹起藕片咬了一口：“味道稳定，辣度值低于阈值。苏晚晴同学的分发逻辑符合个体耐受度差异，效率优先。”
唐星瑶：“……”
感觉被学霸的“数据”和姐姐的“关心”联手欺负了！
她气鼓鼓地瞪着顾泠碟子里的藕片，又看看陈砚。
陈砚好不容易缓过那阵辣劲，为了转移话题，也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
他赶紧看向右边的顾泠：“顾学霸，今天多亏你！最后那个手帕，简直是神来之笔！你怎么想到的？还准备得那么充分！”
他语气里是真心实意的赞叹。
顾泠咽下藕片，动作斯文：“基于排练期间道具管理失误率高达67%的概率模型，准备应急替代品是基础预案。随身携带消毒级纯棉方巾是个人习惯。舞台追光角度和手帕飘落轨迹经过精确计算，确保视觉效果最大化。”
她语气平淡得像在念实验报告。
然而，这话听在唐星瑶耳朵里，就成了赤裸裸的炫耀。
她立刻炸毛：“哼！有什么了不起！那是我当时灵机一动！没有我的‘感谢先知’，你的手帕再飘也没用！”
听在苏晚晴耳朵里，则是顾泠对陈砚的回应显得格外“专业”和“用心”。
她看着顾泠平静的侧脸，又看看陈砚那副“学霸你真厉害”的佩服表情，默默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杯里的水，好像有点凉了。
陈砚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又踩了雷，还在感慨：“专业！太专业了！不愧是顾学霸！考虑就是周全！”
他甚至想拍拍顾泠的肩膀以示鼓励，但手抬到一半，瞥见顾泠那身纤尘不染的“先知”袍。
虽然现在脱了外套，但里面依旧是干净整洁的白衬衫。
以及她随时可能掏出的消毒湿巾，又讪讪地放下了。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同时被左右和对面的三双眼睛捕捉到了。
唐星瑶：陈砚想碰顾泠？！不行！
她立刻抱住陈砚放下的那只胳膊：“陈砚！我的王冠刚才好像掉了一颗小钻！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在你这边！”
她把陈砚的胳膊紧紧箍在自己怀里。
苏晚晴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次倒得有点满。
顾泠则像是完全没看到陈砚抬起又放下的手，只是拿起消毒湿巾，仔细擦了擦自己刚才放藕片的碟子边缘，动作一丝不苟。
但她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唐星瑶紧紧抱着陈砚胳膊的手，停留了零点一秒。
气氛再次降到冰点。
只有王胖子在角落啃鸭脖啃得欢快，完全没感受到这诡异的气场。
就在这时，王胖子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不对。
他看看被唐星瑶“绑架”胳膊，一脸生无可恋的陈砚，看看对面低头默默喝水的苏晚晴，再看看旁边安静擦碟子的顾学霸，福至心灵，或者说作死之心顿起，他咽下嘴里的肉，嘿嘿一笑，试图“暖场”：
“嘿嘿，砚哥，你这待遇，跟古代皇帝似的！瑶总是贵妃，活泼可爱！苏同学是皇后，端庄大气！顾学霸是…呃…国师！运筹帷幄！各有千秋，各有千秋啊！哈哈…哈…”
王胖子的笑声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然后戛然而止。
三双眼睛，六道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瞬间聚焦在王胖子那张油腻的胖脸上！
唐星瑶气得脸都红了：“死胖子！你说谁是贵妃？！我是公主！唯一的！”
苏晚晴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但王胖子感觉那眼神比苏叔的秘制辣卤还“提神醒脑”。
顾泠推了推眼镜，镜片寒光一闪：“封建帝制比喻存在严重逻辑谬误与性别歧视倾向。建议：王德发同学，重修历史与社会学基础课程。”
陈砚：“……”
他绝望地捂住了脸。
完了，这死胖子精准地往火药桶里扔了个火把！
“哼！”
唐星瑶第一个爆发，她猛地松开陈砚的胳膊，气呼呼地站起来，“死胖子！扣你三个月鸭脖！不！半年！”
她跺了跺脚，拎起自己闪瞎眼的钻石小包就往外冲，“张助理！张助理！来接我！这破地方没法待了！”
“苏同学！等等！”
陈砚想喊住她，但唐星瑶已经像阵粉红旋风卷出了店门。
苏晚晴也默默站起身，没有看任何人，只是轻声说：“店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她拿起自己的东西，动作依旧优雅，但背影透着一种疏离感，径直离开了。
顾泠合上笔记本，将消毒湿巾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动作标准得像处理实验废料。
她站起身，走到陈砚面前，平静地开口：“舞台灯光数据模型备份已发送至你邮箱。另外，”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陈砚西装内袋那个微微鼓起的位置，那是装着信封的地方。
“基于后台短暂观察，你收到的那份文件，其纸张质地与印刷格式，与校内行政系统常用耗材存在87.6%的相似度。来源可能与内部人员有关。建议：谨慎处理。”
说完，她微微颔首，也转身离开了。
背影清冷，步伐稳定。
转眼间，热闹的小店只剩下石化的陈砚和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的王胖子。
“砚…砚哥…”
王胖子哭丧着脸，“我…我不是故意的…”
陈砚缓缓放下捂脸的手，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看了看桌上几乎没怎么动、已经有些凉了的卤味，又摸了摸内袋里那个沉甸甸的信封，最后目光落在面前的三样东西上：
左边，唐星瑶“不小心”遗落的镶水钻公主手帕道具。
对面，苏晚晴刚才喝水的杯子，杯沿上似乎还留着一抹极淡的唇印。
右边，顾泠坐过的椅子上，安静地躺着一张散发着淡淡消毒水味的湿巾。
陈砚仰头，看着小店天花板那盏有点晃眼的白炽灯，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他感觉自己就像那盘被遗忘的辣卤鸭脖，外表红红火火。
内里被各种滋味反复煎熬，还得操心着随时可能爆炸的阴谋信封…
这重生的“平静”生活，真是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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