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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灯塔里的暖香与猫的足音


深秋的寒意,如同退潮后悄然漫上沙滩的海水,无声无息地浸润着海角村的每一个角落。灯塔顶层那扇小小的、蒙尘的瞭望窗,再也无法完全阻隔这份凛冽。咸腥的海风如同不知疲倦的幽灵,总能寻到石壁缝隙,带着湿冷的触感钻进来,在狭小的空间里盘旋,试图带走最后一丝暖意。脚下,永无休止的海浪拍打着崖壁,发出低沉而浑厚的轰鸣,是这片孤寂海角永恒不变的背景音,有时是抚慰,有时却更像是无边寂静的挽歌。

然而,今晚的灯塔顶层,却顽强地弥漫着一种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温暖而凝滞的安宁。一盏老旧的煤油灯被阿星刻意调到了最柔和的光晕,豆大的火苗在玻璃罩内稳定地跳跃着,橘黄色的光芒并不明亮,却足够温暖,将阿星伏案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布满岁月刻痕、冰冷粗糙的石壁上,拉得悠长而专注,像一个凝固的剪影。那张吱呀作响、承载了无数个夜晚的小木桌上,笔记本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是这片昏黄光晕里最现代、最集中的光源,如同另一个世界透进来的微光。阿星的指尖在键盘上快速而稳定地敲击着,发出轻微的、如同礁石缝隙间银鱼跳跃般的“嗒嗒”声。屏幕上,《灶》的文档里,一行行文字如同退潮后留在湿润沙滩上的清晰痕迹,不断向下延伸、铺展。他正沉浸在笔下那个充满烟火气的世界里,捕捉着灶膛跳跃的火光、锅碗瓢盆的碰撞、以及海风裹挟而来的咸鲜气息。故事里没有惊涛骇浪,只有细水长流的日常,是他从灵魂废墟里开垦出的、带着泥土芬芳的新田。

桌角,一个小小的、陶土烧制的熏香炉静静吐纳着气息,成为这片空间里最温柔的守护者。炉内,几块特制的无烟艾草炭饼被点燃,散发着沉稳而内敛的热力。炭饼之上,阿星小心翼翼地铺了一层干燥的洋甘菊花瓣和几片色泽深沉、香气内敛的十年新会陈皮。这是他特意托王工辗转从县城口碑最好的老中药铺子“济世堂”寻来的方子。艾草安神驱寒,洋甘菊温和舒缓,陈皮理气健脾,炭饼则确保无烟无尘。当混合的热力缓缓蒸腾起那微带甘甜的草本气息与陈皮的醇厚果香时,一种奇妙的、令人心安的氛围便油然而生。这气味清雅微甜,带着阳光晒透草叶的暖意和时光沉淀的果香,据说能安神宁心,且对孕妇极其友好。一缕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烟气袅袅升起,很快被灯塔里流动的空气温柔地稀释、拥抱,只留下满室温煦怡人的暖香,像一只无形而温柔的大手,将海风带来的最后一丝躁动与石壁渗出的、若有若无的潮气和霉味彻底抚平、中和。空气变得温润、洁净,充满了令人松弛的暖意。

角落那张铺着厚厚干海草和柔软旧棉褥的“床”上,阿汐侧身蜷着。她身上盖着阿海婶新絮的厚棉被,被面是洗得发白的靛蓝碎花布,里面填充着新弹的棉花,蓬松而暖和。蜜色的脸颊在柔和的光线下泛着温润健康的光泽。隆起的腹部在被子下形成一个圆润温柔的弧度,像小心守护着一颗正在悄然积蓄力量、等待破土而出的珍贵果实。她没有睡意,而是捧着那本已经翻看得有些卷边、封面那座在暴风雨中矗立的灯塔剪影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的《孤塔》。书页被翻到了中间,她看得很慢,很认真,仿佛要用目光去丈量每一个字的分量。纤细的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轻轻划过纸页上的铅字,指腹感受着纸张的纹理和墨迹的微凸,仿佛在触摸那些承载着沉重过往、冰冷海水与绝望挣扎的文字。她的目光专注而宁静,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理解,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温柔的阴影。偶尔遇到一个不太确定的字,她会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嘴唇无声地翕动几下,像是在默念,又像是在与书中的灵魂进行着无声的对话。炉香的气息丝丝缕缕,如同看不见的丝线,温柔地萦绕在她鼻端,带来一种深沉的安宁与庇护感。海浪声是低音部永恒的伴奏,键盘敲击声是沉稳有力的节奏,书页翻动的细微沙沙声是轻柔的旋律,还有腹中那若有似无、却越来越清晰、如同遥远鼓点般的生命脉动……在这片艾草、洋甘菊与陈皮共同编织的暖香里,交织成一首独属于他们仨的、静水流深却又充满隐秘生机的夜曲。

键盘的敲击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留下一个短暂的、充满思考意味的静默。阿星没有立刻继续,他向后靠了靠,结实却略显单薄的背脊抵着冰冷粗糙的石壁,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的目光从屏幕上那未完成的段落移开,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牵引,落向了角落里的阿汐。昏黄的光晕如同最温柔的滤镜,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线条,那专注的神情,那抚在书页上、带着薄茧却异常温柔、充满母性光辉的手指。一种巨大的、饱含着暖意与归属感的平静,如同涨潮的海水,无声却有力地将他的身心彻底包裹。他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那熟悉的滞涩感似乎也被这室内的暖意、这安宁的画面所熨帖,变得柔和了许多,不再像砂纸摩擦般刺痛。

“阿汐。”他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带着砂砾摩擦质感的嘶哑,但在暖香与静谧的夜里,却奇异地透出一种温和的磁性,像被海水打磨过的礁石。

“嗯?”阿汐闻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从书页上移开,带着一丝被打断的茫然,随即化为清澈的询问望向他。那双眼眸在灯光下,像两泓映着星火的暖泉,倒映着煤油灯的微光和他专注的轮廓。

阿星的目光先是温柔地扫过她隆起的腹部——那里是他新生的希望与责任,然后才落回她脸上。嘴角牵起一个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仿佛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流淌出来,带着对未来的憧憬:“等……新家……好了……”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合适的词语,目光投向窗外无垠的黑暗,仿佛穿透了石壁,看到了那栋骨架峥嵘、披着红布的新屋,“我们……养只猫……好不好?”  这个提议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带着试探,也带着分享喜悦的渴望。

“猫?”阿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两颗被骤然擦亮的琥珀珠子,充满了纯粹的新奇、惊喜和跃跃欲试的光芒。她下意识地放下书,一只手温柔地、充满保护欲地覆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仿佛在征询那个小生命的意见,又像是本能地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她。随即,她用力地点点头,声音清脆得像海风拂过风铃,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好啊!要养!我喜欢猫!”  但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秀气的眉头又微微蹙起,她歪着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和一点点属于准妈妈的、略带狡黠的小坚持,补充道:“不过……不能只养一只!阿星哥,要养两只!”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一只太孤单了,没人陪它玩,它会不开心的。两只作伴,互相舔毛,一起晒太阳,追着尾巴跑,家里才热闹!才像个家!”  她描绘着想象中的画面,眼睛闪闪发亮,仿佛已经看到了两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在未来的新家里追逐嬉戏。

阿星微微一怔,看着阿汐眼中那孩子般纯净无暇又带着母性光辉的坚持,随即了然于心。她怕孤单,更怕任何生命——无论是未来的孩子还是即将到来的小生灵——会像他笔下那只在孤塔里挣扎的灵魂一样,承受无边的寂寞。两只,双倍的陪伴,双倍的温暖,双倍的生机。这不仅仅是对猫的考虑,更是她对“家”这个概念的具象化要求——充盈、热闹、充满相互依偎的暖意。他嘴角的笑意加深,深潭般的眼底漾开清晰的暖流,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而沙哑、却无比笃定的音节:“……好。两只。”

暖香在塔内无声流淌,窗外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吟唱着。这个关于新生命(们)的提议,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漾开了新的、充满期待的涟漪,让这灯塔的夜晚,更添了一份具体而微的、触手可及的未来图景。

第二天,阳光慷慨地洒满初冬的海角村,驱散了夜晚的寒意,给万物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那辆崭新的、如同深海凝结而成的蓝宝石般的丰田卡罗拉(阿星最终的选择,沉稳内敛,如同静水深流)再次驶离了渔村。蓝色的车身在阳光下折射出深邃的光泽,平稳地行驶在通往镇上的乡间小路上。阿汐坐在副驾驶,系着安全带,双手交叠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带着期待的红晕,像要去赴一场重要的约会。车窗外的风景飞快掠过——收割后裸露着褐色胸膛的田野、点缀着几片顽强绿叶的防风林、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预示着新的开始。

目的地是镇上口碑颇好的“宠乐之家”。店门推开,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各种宠物粮、小动物皮毛以及一丝暖烘烘气息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店里暖气开得很足,与外面的清冷形成鲜明对比。笼子里的小狗热情地摇着尾巴,发出“汪汪”的欢迎声;鸟笼里的虎皮鹦鹉聒噪地学舌说着含糊的“你好”;仓鼠在滚轮上不知疲倦地飞奔,发出沙沙的轻响;鱼缸里色彩斑斓的热带鱼悠然游弋。阿汐一进门,就被这扑面而来的、充满生命力的喧嚣景象瞬间吸引了,她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像走进了新奇的童话世界,左看看右瞧瞧,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好奇与喜悦。阿星则显得目标明确,他的目光沉稳地扫过一排排猫笼和展示区,寻找着合适的身影。

一个穿着印有卡通爪印围裙、笑容亲切的年轻女店员迎了上来。她的目光在阿星年轻却过分沉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感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在阿汐明显带着孕相却眼神清澈、充满好奇的脸庞上掠过,热情地招呼:“两位好,看看宠物吗?是想养猫还是狗?有喜欢的品种吗?”

阿星的目光掠过几只花色各异、或慵懒或警惕的小猫,最终被一个相对安静的展示区角落吸引。那里,一只看起来约莫四五个月大的英短串串正隔着玻璃,用它那双圆溜溜、如同融化琥珀般纯净透亮的杏黄色大眼睛,毫不怯场地、直勾勾地打量着他们。它的毛色是独特的灰蓝与乳白相间的虎斑纹,像披着一件野性又别致的小马甲,背部是深灰蓝的粗条纹,四肢和胸腹则是柔和的乳白色,耳朵尖上还俏皮地立着两簇细长的聪明毛,显得机灵又神气。它的尾巴高高翘起,尾尖带着一个优雅的小弯钩,透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活泼劲儿和掩饰不住的好奇心。当阿星走近时,它非但没有躲闪,反而立刻凑到玻璃前,伸出粉嫩、带着细小肉刺的小爪子,在玻璃上“啪嗒啪嗒”地拍打着,仿佛在打招呼,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带着急切和邀请意味的“喵呜喵呜”声,像是在说:“快看我!快看我!”

“这只……很精神。”阿星嘶哑地说,眼神里透出明显的兴趣。这种毫不掩饰的热情和活力,让他想起了阿汐某些时刻的样子。

“先生您真有眼光!”店员笑着打开展示柜的小门,熟练地将小猫抱了出来,“这个小家伙可是我们店里的开心果,特别亲人活泼,胆子也大!”小家伙一获得自由,立刻在店员怀里扭动起来,小脑袋灵活地转来转去,琥珀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扫视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和人,然后毫不犹豫地伸出带着粉色肉垫的前爪,稳稳地、带着点试探又充满信任地搭在了阿星伸过去的手臂上。那爪子软乎乎的,带着新生命特有的温热和微微的湿度。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铺着厚厚软垫、看起来格外舒适的藤编猫窝里,一团毛茸茸的金色动了动,像阳光在慵懒地伸懒腰。一只体型稍小、看起来更显稚嫩文静一些的金渐层幼猫抬起了头。它拥有一身如同融化阳光般的、厚实而蓬松的金色毛发,在灯光下闪烁着昂贵丝绸般柔滑的光泽,上面均匀地点缀着更深一些的、如同巧克力碎屑般的棕色虎斑纹路,尤其是在额头和背部,形成了美丽的斑纹。它的脸盘圆润可爱,带着幼猫特有的奶膘,眼睛是那种深邃迷人的、如同液态熔金般的黄绿色,此刻带着初醒的懵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天生的矜持与警惕,静静地望着他们,瞳孔在光线下微微收缩。它的姿态优雅而沉静,像个小小的、教养良好的贵族,只是安静地蹲坐着,蓬松如松鼠般的大尾巴优雅地、严丝合缝地圈住自己雪白的前爪,仿佛那是它的小小王座。

“喵……”它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点奶气的、如同叹息般的叫声,声音软糯得能融化人心,与“开心果”那充满活力的喵呜声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只小金渐层更小一点,才三个多月,”店员轻声介绍,仿佛怕惊扰了它,“是我们店里的颜值担当,叫‘小金豆’。性格特别特别文静乖巧,有点慢热,但熟了以后很粘人。”

阿汐的目光瞬间被那团温暖、高贵、沉静的金色彻底吸引了。“它……好漂亮啊……”她情不自禁地轻声赞叹,声音里充满了爱怜,像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梦。她忍不住伸出手指,隔着玻璃轻轻点了点。“小金豆”只是微微歪了歪圆乎乎、毛茸茸的小脑袋,那双熔金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指尖的方向,没有躲闪,也没有像“开心果”那样急切地靠近表达热情,只是带着一种安静的、若有所思的观察,仿佛在评估着眼前这个散发着温和气息的人类是否值得信任。

阿星看着阿汐眼中毫不掩饰的、近乎着迷的喜爱,又看看那只沉静如金子、散发着优雅光芒的“小金豆”,再转头看看在自己臂弯里已经不安分地试图用后腿蹬着店员手臂、想要攀爬到他肩膀上去“巡视”更高领地的“开心果”。活泼与沉静,热情与内敛,如同硬币的两面,却奇妙地构成了一种完美的互补。他心中已然有了清晰的答案。他看向店员,嘶哑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定:“都要。”

于是,两个崭新的、带有透气网格的航空箱被放进了丰田卡罗拉宽敞的后备箱。一个箱子里,灰蓝虎斑的“开心果”正兴奋地用爪子扒拉着箱门上的铁丝网,发出细碎而持续的声响,圆圆的琥珀色大眼睛充满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移动的、陌生的金属空间,喉咙里还不时发出小小的、充满探索欲的“喵呜”声。另一个箱子里,“小金豆”则安静地蜷缩在角落铺着的柔软小毯子上,蓬松的金色尾巴盖住了小鼻子,只露出那双熔金般的眼睛,半眯着,仿佛在闭目养神,又仿佛在不动声色地、通过听觉和嗅觉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变化,蓬松的尾巴尖偶尔会极其轻微地扫动一下,显示出它并非完全沉睡。

车子平稳地驶回灯塔脚下时,夕阳正将最后一抹瑰丽的、如同熔金般的余晖涂抹在灯塔斑驳沧桑的石壁上,给这古老的守望者披上了一件辉煌的斗篷。阿星提着两个沉甸甸的航空箱,阿汐则小心翼翼地抱着刚买的进口幼猫粮、一大袋无尘豆腐猫砂、两个柔软舒适的藤编猫窝以及几样小玩具,两人沿着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的石阶,一步一步,回到了他们临时的、此刻却充满了新期待的、飘散着暖香的家。

灯塔顶层的门被推开,熟悉的艾草陈皮混合的暖香扑面而来,带着家的气息。阿星将两个航空箱放在铺着旧帆布的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箱门。

门开的一瞬间,灰蓝虎斑的小家伙像一颗蓄势待发的毛绒炮弹,“嗖”地一声就从箱子里弹射了出来!它丝毫没有初到陌生环境的胆怯,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闪烁着兴奋至极的光芒,如同两颗被点亮的灯泡。它迈着轻快而略带笨拙的小步子,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开始对这间狭窄却充满“宝藏”的灯塔瞭望室进行全方位、高强度的“领土勘探”!它好奇地用湿漉漉的小鼻子使劲嗅嗅冰冷粗糙的石壁,仿佛在读取古老的信息;又伸出爪子试探性地挠了挠铺在地上的旧帆布,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它敏捷地一个纵跃,跳上了吱呀作响的小木桌,凑近笔记本电脑还在休眠的屏幕好奇地嗅了嗅,被屏幕映出自己模糊的影子吓了一跳,随即又伸出爪子去拍打,被阿星眼疾手快地轻轻拨开;它的目光很快被桌角那散发温暖气息的熏香炉吸引,试图用小爪子去够那温热的陶土,被阿汐带着笑意温柔地抱开。它的小喉咙里不断发出细碎的、充满无尽探索欲和兴奋的“喵呜喵呜”声,尾巴高高翘起,像一根笔直竖立的、充满活力的小天线,整个小小的身体都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精力,仿佛要将这灯塔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空气都彻底打上自己的气味标记,宣告新王的到来。

而“小金豆”,则完全是另一幅从容不迫的景象。航空箱的门打开后,它并没有像同伴那样急不可耐地冲出来。它先是警惕地竖起了圆圆的耳朵,熔金般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敏锐的光。它在箱子门口谨慎地探出半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那双深邃的黄绿色眸子,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和天生的警觉,仔细地、缓慢地、如同扫描仪一般扫视着这个全新的环境——昏黄摇曳的煤油灯光,休眠的电脑屏幕,散发着暖香的陶土炉子,还有那个站在桌子前、气息沉静的男人,以及那个散发着温和善意、肚子圆圆的男性。它甚至微微仰起小鼻子,轻轻翕动着,捕捉着空气中复杂的气味信息:暖香、海腥、灰尘、人类的气息,还有那个活蹦乱跳的同类留下的躁动因子。它观察了足足有一分多钟,身体紧绷,像一个经验丰富的侦察兵评估着安全等级。终于,它似乎确认了初步的安全,才极其谨慎地、悄无声息地迈出了第一步。它没有像“老板”那样四处乱窜,而是选择了靠近墙角、被巨大石壁的阴影笼罩、相对避光、安静且能观察到全局的一个角落。它优雅地、迈着轻盈无声的猫步走到那里,先是低头,用粉嫩的鼻子仔细地嗅了嗅地面,仿佛在确认“领地”的洁净度。然后,它慢慢地、姿态极其标准地蹲坐了下来,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遍。蓬松如云朵般的金色尾巴优雅地环绕住自己雪白的前爪,严丝合缝,像一尊精心雕琢的、毛茸茸的黄金小佛像。它微微仰着小脸,熔金般的眸子依旧静静地观察着,目光冷静地追随着兴奋乱窜的“开心果”,又缓缓扫过阿星和阿汐,最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和某种天然的亲近感,在阿汐微微隆起的腹部停留了片刻。整个过程安静得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它身上那层厚厚的、在昏黄灯光下依然闪烁着内敛光泽的金色毛发,随着它细微而平稳的呼吸轻轻起伏,如同阳光下微风吹拂的麦浪。

阿汐看着眼前这动与静、如火与如水的鲜明对比,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充满了纯粹的喜爱和一丝无奈。“阿星哥你看!这个小金豆好乖好安静啊,像个高贵的小贵族!那个虎斑的……简直是个小土匪!”她又爱又恼地看着那只已经成功跳到床上、正用爪子扒拉她棉被角的灰蓝小旋风。

阿星看着阿汐脸上那毫无阴霾的笑容,再看看角落里那团安静得如同凝固时光的金色小身影,深潭般的眼底也漾开温和而满足的笑意。他伸出手,嘶哑的声音在暖香浮动的空气里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安稳和接纳:

“它们……都很好。”

阿汐蹲下身,朝着角落里安静观察的“小金豆”伸出手,掌心向上,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小乖乖,别怕,来,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啦。”  她又看向在床上探索新大陆的虎斑小家伙,笑着摇头,“你呀,真是个小闹腾!”  她想了想,眼睛一亮,指着那只精力旺盛的灰蓝虎斑说:“你这么有派头,一进来就巡视领地,像个管事的,就叫你‘老板’吧!”  仿佛听懂了似的,“老板”停下扒拉被角的动作,扭过头,冲着阿汐响亮地“喵!”了一声,像是在回应这个新封号。

阿汐又转向角落里安静如画的金色小猫,语气更加温柔:“你呢,这么漂亮,毛色金灿灿的,像刚出炉的、香喷喷的黄油小饼干,就叫‘饼干’好不好?”  “饼干”听到声音,熔金般的眸子看向阿汐,虽然没有像“老板”那样回应,但那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尾巴尖极其轻微地扫动了一下,算是默许了这个甜蜜的名字。

“老板!饼干!”阿汐开心地唤着它们的名字,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猫)的巨大喜悦。

灯塔外,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发出永恒的、如同大地心跳般的轰鸣。而在这小小的、温暖的瞭望室里,新的生命、新的陪伴已经悄然入驻,为这片空间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与温柔。键盘的敲击声重新沉稳地响起,书页再次被阿汐带着满足的笑容轻轻翻动,艾草、洋甘菊与陈皮混合的暖香无声地流淌、守护。一只名叫“老板”的灰蓝虎斑小土匪在有限的空间里不知疲倦地探索着它的新王国,宣告着主权;另一只名叫“饼干”的金色小贵族则如同角落里一颗安静燃烧的小太阳,用那双熔金般的眼睛和沉静的姿态,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刚刚开启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温暖与未来。海角凛冽的风,带着初冬的寒意,却再也无法侵入这方被新生命、暖香和双倍守护所充盈的小小天地。家的轮廓,在这古老的灯塔里,变得更加清晰、丰满,充满了细碎而真实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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