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这笔账，要算清楚

许柔娇被顾承宴这话问得心头一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慌忙从床上坐起来，手还下意识地护着小腹，声音都带了几分发颤：“宴郎，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怎么会骗你呢？”

她眼圈一红，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方才楚明昭那毒妇用针扎我时，那才叫真的疼！比之前厉害十倍不止，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往骨头缝里钻，我当时真以为孩子要保不住了……”

说着，她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捶着顾承宴的胳膊：“你不在跟前，不知道她下手多狠，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我若不是真疼怕了，怎么会说不疼了？我是怕她再用那什么鬼针灸折腾我啊……”

她越说越委屈，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反倒把楚明昭骂得狗血淋头，仿佛方才装疼的人根本不是她。

顾承宴本就对楚明昭憋着气，听许柔娇说得情真意切，又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头的疑虑顿时消了大半，只剩下对楚明昭的怒火。

他伸手揽住许柔娇，柔声安抚：“好了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好，不该怀疑你。”

“都怪楚明昭那个毒妇，竟敢如此对你，我绝不会放过她！”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语气也沉了下来。

许柔娇靠在他怀里，偷偷抬眼瞄了他一下，见他信了自己的话，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哭得更凶了。

顾承宴心疼坏了，就没有再追问。

……

楚明昭刚踏入栖光院，就见顾玄煜立在廊下，玄衣如墨，身姿挺拔如松。她脚步微顿，径直走过去：“去过秦家了？”

顾玄煜道：“回少夫人，礼物送过去了。”

旁边的张嬷嬷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主子要扮演暗卫到什么时候。

但这感觉真是纵容少夫人。

她还没有见过谁敢对主子这么说话的。

“你随我回趟楚家。”楚明昭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武功高强，出门在外她怕遇刺，有他在身边保护起码安全。

顾玄煜的目光落在她缠着纱布的胳膊上，那处隐约还透着暗红，声音低沉：“少夫人，您不怕楚家知道您遇刺受伤了？”

楚明昭抬手摸了摸胳膊，顿时懊恼地瞪他一眼：“你不说谁会特意盯着我的伤看？我自己配的药效果好，看着吓人，实则没大碍。”

她顿了顿，又带着几分不耐轻哼，“你一个暗卫，管得倒不少。”

楚明昭眼眸微眯盯着他，似乎在怀疑什么。

洞察力倒是不错。

顾玄煜眸色微沉，没再反驳，只微微颔首：“属下遵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侯府，顾玄煜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却将周遭动静尽收眼底。

从马车上下来。

只见楚家医馆外早已排起长队，今日是义诊的日子，百姓们捧着号签，脸上满是感激，嘴里却不住念叨着顾家的好。

“多亏了顾家心善，让楚大夫开义诊，不然我们这些穷人家哪看得起病啊……”

“顾家真是积德，若有义诊的钱都是顾家出的。”

什么顾家出的？

他们家一个铜板都没有出过，

这义诊是以顾家名义办的，其实都是楚家在贴钱。

顾家就是打了这个如意算盘！

楚明昭听着这些话，指甲暗暗掐进掌心。

前世父亲就是这样被“报恩”二字捆住，楚家贴钱贴力，让顾家赚足了名声，最后没有利用价值了，被顾家害死。

她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这笔账，必须算清楚。

她转身看向顾玄煜，示意他附耳过来。

顾玄煜微微低头，一股淡淡的药香混着女子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楚

明昭的发丝不经意擦过他的耳廓，带着几分微痒的温热，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气音拂过他的颈侧，像羽毛轻轻搔刮着心尖：“按照我说的去做……”

寥寥数语，却让顾玄煜的呼吸微滞。

他能清晰感受到她靠近时的温度，鼻尖萦绕着那抹让人心神微动的气息，目光落在她近在咫尺的侧脸，睫毛纤长，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柔和又带着几分倔强。

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待她退开时，才沉声应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眸色深处，不知何时已漾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楚明昭见顾玄煜领会得快，眼底掠过一丝赞许，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便往医馆里走。

医馆内人声鼎沸，楚仁正忙着给病人诊脉，额上渗着薄汗。

楚明昭见状，没去打扰，径直走到一旁净了手，拿起药碾子帮着研磨药材，动作娴熟利落。

“这不是楚家大小姐吗？”有相熟的街坊认出了她，忍不住开口，“听说大小姐嫁进顾家做了大少夫人，真是好福气。这次顾家肯开义诊，真是积大德了。”

楚明昭抬眸，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清晰地传开：“乡亲们误会了。我这次义诊，是为了给我战死沙场的夫君，还有为国捐躯的将士们祈福。”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其实是陛下体恤百姓，怕大家负担过重，特意吩咐下来的，只是陛下向来低调，不愿声张罢了。”

这话一出，医馆里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和议论。

“什么？不是顾家出钱？”

“我就说顾家哪有这么好心，原来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真是仁心啊，默默为咱们百姓着想……”

“陛下乃明君啊！”老百姓顿时朝宫门口方向磕头跪拜。

楚明昭放下药碾子，朗声道：“我是顾家长房少夫人楚明昭，这话绝无虚言。这次义诊与顾家无关，他们更没出一分钱。大家若要感激，该感激的是陛下。”

她语气坦荡，眼神清亮，由不得人不信。百姓们这才恍然大悟，看向楚明昭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重。

楚仁停下手中的活，看向女儿，眼中虽有疑惑，却没当场发问，只默默继续诊脉。

而此时，楚明昭这番话已像长了翅膀般，很快传到了宫中。

御书房内，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

不多时，顾玄煜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御书房，躬身行礼：“臣，参见陛下。”

皇帝看着他，笑道：“楚家医馆的事，你都知道了？”

顾玄煜垂眸：“臣略知一二。”

“那个楚明昭，倒是个有趣的女子。”皇帝轻笑一声，指尖敲击着桌面，“你觉得，她这话是无心之言，还是有意为之？”

顾玄煜沉默片刻，回道：“臣以为，贱内是想还楚家一个公道，也不想让顾家冒领陛下的恩情。”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只笑了笑道：“这么说你是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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