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摆明了就是替罪羊

楚明昭跟着内侍走进皇后寝宫时，正见殿内坐着几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其中一人转过身来，不是别人，正是安王妃顾蓉蓉。

顾蓉蓉是顾家的嫡女，嫁与安王后在京中贵妇圈里向来是横着走的。

前阵子两人结下了大梁子，害她被安王禁足又训斥，顾蓉蓉的眼神恨不得杀了她。

她瞥见楚明昭，先是一愣，随即眼底便浮起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参见皇后娘娘。”楚明昭无视顾蓉蓉的目光，依着规矩行礼。

上首的张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柔缓：“免礼吧，起来说话。早就听说顾少夫人是楚神医的女儿，今日一见，果然端庄得体。”

楚明昭刚起身，就见几个太医提着药箱从外走进来，为首的太医躬身道：“臣等参见皇后娘娘。”

张皇后微微颔首：“劳烦诸位爱卿了，近来总觉得精神不济，还得辛苦你们看看。”

原来皇后近来身子不适，太医们轮番诊治，却总不见好。

顾蓉蓉在一旁看得清楚，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柔声开口：“母后，说起医术，儿媳倒想起一事。大嫂，正是京城有名的楚神医之女。楚家医术何等高明，在民间都被称作‘活菩萨’，大嫂更是得了楚神医的真传，一手针灸出神入化呢。”

她话锋一转，看向楚明昭，语气带着几分推崇：“大嫂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本事，想必调理身子也是一绝。母后凤体欠安，寻常药材怕是难以奏效，不如让大嫂试试？说不定能有奇效。”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几位太医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们这些太医院的顶尖人物都束手无策，一个民间大夫的女儿能有什么本事？

这不明摆着说他们无能吗？

张皇后却来了兴趣，看向楚明昭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顾少夫人还懂医术？”

楚明昭心头冷笑。

顾蓉蓉这招真是阴毒，明着是捧她，实则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答应了，便是打了太医院的脸，她哥哥还在太医院当值，往后少不了被穿小鞋；不答应，便是不给皇后面子，落个抗旨不尊的罪名。

她抬眸，先对张皇后福了福身，语气谦逊：“王妃谬赞了。太医院汇聚天下名医，诸位太医都是国之瑰宝，论医术，谁能及得上他们？”

她目光扫过几位太医，笑道：“楚家不过是开着一家小小的医馆，承蒙街坊邻里抬举，才敢悬壶济世，哪里担得起神医二字？不过是些土法子，能治些头疼脑热罢了。”

这番话给足了太医们面子，他们脸上的神色果然缓和了许多，看向楚明昭的目光也少了几分敌意。

楚明昭又转向张皇后，语气诚恳：“臣妇确实跟着父亲学过几年医术，可终究是些皮毛，连父亲的十分之一都不及，实在不敢在皇后面前班门弄斧。”

她顿了顿：“不过臣妇的兄长楚言凛，如今正在太医院当值，虽资历尚浅，却在调理身体方面颇有心得。若皇后娘娘不嫌弃，不妨让他来试试？也好让他跟着诸位太医多学学。”

既捧了太医院，又推了自己的哥哥出来，既没驳了皇后的面子，也解了自己的围。

张皇后听着有理，又见楚明昭态度恭敬，心想皇上重视顾玄煜，即便人死了，也对他的遗孀多为关注。

她心里是有意跟楚明昭更亲近些，便点了点头：“原来楚神医的公子也在太医院。倒是个有出息的。既如此，改日便让他来试试吧。”

顾蓉蓉没想到楚明昭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僵局，还顺带提拔了自己的哥哥，心里气死了，却只能挤出笑容附和：“还是大嫂想得周到，楚太医年轻有为，定能帮上母后。”

楚明昭淡淡一笑，没再接话。

因张皇后身子不适，众人也没多做停留，寒暄几句便纷纷告辞。

楚明昭走出皇后寝宫，想着既已进宫，便对张嬷嬷道：“嬷嬷，我想去趟太医院看看哥哥，不知道行不行？”

张嬷嬷略一思忖，道：“少夫人稍等，奴婢去请示一下皇后娘娘。”

这种小事，张皇后果然没多计较，很快便传下话来允了，还特意派了个小内侍引路。

跟着内侍来到太医院，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院内忙忙碌碌，不少太医或坐堂问诊，或低头研药。

楚明昭目光扫过，很快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楚言凛。

他正埋头切着药材，动作虽熟练，背影却透着几分落寞。

周围几个年轻太医衣着光鲜，三三两两地说着话，没人理会他这个新人。

楚明昭心里一沉，哥哥在军中做军医时，何等意气风发，救过无数性命，如今到了这太医院，竟只做些打杂的活计。

她再一细想便明白了。

能进太医院里的人，身份也不一般，不是世家子弟，便是有高官举荐，哥哥一个民间医馆出身的，没背景没门路，自然被排挤在外，空有一身本事也无处施展。

若不是为了给顾家报恩，哥哥本可在军中凭实绩闯出一片天地……

楚明昭越想越心疼，眼圈微微发热。

楚言凛似是察觉到什么，抬头一看，见是妹妹，忙放下手中的药，快步走过来，脸上满是惊喜：“阿昭？你怎么来了？”

“进宫谢恩，顺道来看看你。”楚明昭强压下心头的酸涩，笑道，“在这里还习惯吗？”

楚言凛眼神闪烁了一下，笑着点头：“挺好的，能跟着各位太医学习，是我的福气。”

话虽如此，他眼底的失落却藏不住。

他的心愿根本不是进宫当太医，这里勾心斗角堪比后宫争斗。

搞得人心太累了。

兄妹俩正说着话，一个身着青色官服的年轻太医匆匆走来，对着楚言凛扬声道：“楚言凛，别磨蹭了！景阳宫刚出生的小皇子突然呕吐不止，皇上都在那儿大发雷霆呢，传了话，让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过去！”

他语气带着几分不耐，显然没把这个打杂的放在眼里，说完便转身急匆匆地往外走，连看都没多看楚明昭一眼。

楚言凛脸色微变，连忙对楚明昭道：“阿昭，我先过去了，回头再找你说话。”

楚明昭心头一紧，小皇子出事，皇上动怒，这可不是小事。

她看着哥哥匆匆跟上人群的背影，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太医院这么多有资历的太医都在，轮得到哥哥说话吗？

只怕去了也是凑数，稍有不慎，还可能被当成替罪羊，前世哥哥就是被顾清清害得做了替罪羊……

想着她也跟着一起到景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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