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都是一路货色

张嬷嬷去了老夫人的正院，好话说了一箩筐，软磨硬泡许久，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少夫人，老夫人……老夫人没应允。”张嬷嬷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她说您……现在守寡，应当在院里好生歇着，不宜外出，回娘家的事，也得等过些日子再说。”

楚明昭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心头一片冰凉。

她怎么会不明白，这哪里是关心她，分明是借着由头软禁她。

说到底，还是因为安王妃顾蓉蓉的事，她忤逆了老太太的意思，让这位一向端着公正架子的老夫人，也对她动了嫌恶之心。

楚明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从前还觉得顾老夫人是府里难得清明之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护短自私的一路货色，眼里只有顾家的颜面和利益，哪管旁人的死活。

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

楚明昭站起身，语气坚定：“嬷嬷，我去等侯爷。”

张嬷嬷一惊：“少夫人，这……”

“无妨。”楚明昭打断她，“父亲总不至于连我回娘家的权利都剥夺。”

她算准了顾长风的性子，此人虽看重家族利益，却极好面子，在明面上总要维持几分公允。

还有他心里还想着要楚家帮他打理药铺和维护名声。

果然，没过多久，顾长风下朝的轿子便缓缓驶来。

刚到垂花门附近，就见楚明昭一身素衣，端端正正地立在路边，身后跟着两个仆从。

顾长风脚步停顿，看到她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显然对她也存着几分不耐。

要是乖巧懂事的，还可以哄两句，可惜这个楚明昭是不识好歹的，总是吃里扒外，给顾家添麻烦。

顾长风眼底闪过抹冷芒，心想着等楚家没用了，就找个由头把人沉塘了。

“见过父亲。”楚明昭规规矩矩地行礼，姿态无可挑剔。

顾长风淡淡嗯了一声，语气疏离：“你在此等候，有何事？”

他如今一看到楚明昭，就想起顾承宴昨晚的胡闹，还有老夫人的抱怨，只觉得心烦意乱，只想快点打发她走。

楚明昭抬眸，语气平静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恳切：“父亲，儿媳想回趟楚家，看看父亲。兄长如今在宫里忙着照看小皇子，怕是许久没回家了，家里只有老父一人，我实在放心不下。”

顾长风闻言神色微怔，楚言凛在太医院的境况他自然知晓，能得皇上重用、常伴小皇子左右，这对楚家是荣耀，对顾家而言，也算是多了层隐秘的助力。

他略一思忖，楚明昭回娘家本就合情合理，且楚家如今还有利用价值，没必要在这点小事上苛责，反倒显得他小气。

“嗯，去吧。”顾长风没多问，只淡淡点头应允。

楚明昭心头一松，连忙屈膝：“谢父亲。”

说罢，她立刻转身，带着苏荷和张嬷嬷快步出府，顾玄煜则沉默地跟在稍后的位置。

顾长风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目光不经意扫过顾玄煜，脚步忽然顿住。

那人一身玄衣，身形挺拔，虽戴着银色面具看不清面容，可那站姿、那周身的气场，却让他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你是何人？”顾长风沉声问道，眼神中带着审视。

顾玄煜脚步停下，声音微敛，上前一步拱手道：“属下冷夜，见过侯爷。”

“冷夜？”顾长风恍然，这才想起是顾玄煜从前身边最得力的暗卫。

难怪觉得眼熟，从前在府中远远见过几次，只是那时他从不细看这些下属，印象不深。

楚明昭听到问话，怕顾长风起疑阻拦，忙回头解释：“父亲，儿媳前阵子遇过刺，心里总有些怕，这次出门便想着带个护卫，也能安心些。冷夜是夫君信任的人，身手好，有他跟着，您也能放心。”

顾长风瞥了她一眼，没再追问，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自己则转身往内院去了。

直到走出侯府大门，坐上马车，楚明昭才轻轻舒了口气。

顾家这潭浑水，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马车刚在楚家门前停稳，门内就传来一阵热络的呼喊。

“阿昭回来啦！”

楚明昭掀开车帘，就见二婶余氏满脸堆笑地迎上来，眼神飞快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又瞟向马车里，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急切：“这趟回娘家，带了些什么好东西？你如今在侯府住着，日子过得精细，定是有不少稀罕物吧？”

想到上次她回门带回来的南珠，余氏心里就惦记。

楚明昭眉头微蹙，心头泛起一丝不耐。

这位二婶向来势利，眼里只盯着好处，她在顾家受委屈时，对方躲得比谁都远，如今见她面上风光，便凑得比谁都近。

她淡淡应道：“也没带什么，就是给父亲和二叔带了些常用的物件。”

说话间，院里又走出个人，正是二堂妹楚明月。

她刚从安王府当差回来，身上还穿着王府的仆役服饰，看到楚明昭一身华贵锦缎衣裙，料子是她连见都少见的好，头上虽未插过多金饰，却也清雅贵气，与自己这灰扑扑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眼底顿时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嫉妒。

“大姐姐回来了。”楚明月语气平平地行了个礼，目光却黏在楚明昭腕间那只莹润的玉镯上，那成色，怕是抵得上她们家小半年的用度。

余氏没注意女儿的异样，还在自顾自地往马车边凑：“哎呀，带了东西就让下人搬啊，站着做什么。你二叔在衙门还没散值，你堂弟在私塾念书，就我和你二妹在家。”

楚明昭懒得与她周旋，只让苏荷将给二叔准备的礼单递过去，淡淡道：“二婶先让人把东西收着吧，我去见父亲。”

说罢，她径直往里走，没再给余氏继续搭话的机会。

身后，余氏捏着礼单，见上面列的不过是些寻常补品和布料，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撇了撇嘴对楚明月嘟囔：“还以为能跟着沾点光，看来在侯府也没多受待见。”

楚明月没接话，望着楚明昭的背影，手指死死掐着掌心，同样是楚家的女儿，凭什么楚明昭就能嫁入侯府，穿金戴银，而她只能在王府里看人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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