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救人要紧
顾长海把外套盖在姬海棠身上，低声喝道：“先救人！”
姬海棠强撑着起身，蹲在杏花身边，开始心肺复苏。
“不要乱来啊！小姑娘，小心把人按坏了！”有村民不懂情况，忍不住小声嘀咕。
“就是啊，听说这急救按法不对的话，会把人肋骨按断的！”
就在一片杂乱声中，蒋依依踩着高跟鞋匆匆赶来，一脸焦急地喊道：“海棠，别逞强了！这事还是得等医生来……”
姬海棠压根没理她，额头汗水直流，动作一刻不停。
心肺复苏，每一下都像是与死神拔河。
周围的人开始动摇，杏花的家人也急得直跺脚。
可就在所有人快要崩溃的时候，杏花猛地咳出一口水，浑身一颤，慢慢睁开了眼。
围观人群瞬间炸开了。
“活了！活了！”
杏花的父母跪地磕头，哭得稀里哗啦。
蒋依依站在人群后面，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捏着裙角的手指几乎掐进肉里。
而姬海棠，坐在湿透的地上，累得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顾长海蹲下来，脱下外套把她裹住，低声说：“别怕，有我在。”
岸边人声鼎沸，乱糟糟地炸成一锅粥。
有人焦急地跺脚，有人窃窃私语，还有人抱着胳膊冷眼旁观。
“小杏花咋跳河了？这孩子真是犟！”
“刚从水里捞上来呢，人都快不行了……”
“海棠不是学过医吗？咋还救不过来？不会是乱按吧？”
“瞎弄可不得了啊，按坏了人怎么办？一口气没吊住，谁担得起？”
嘈杂声像潮水，一浪高过一浪。
姬海棠却浑然没管这些顾虑，她身为大夫，救人才要紧！
纤白的膝盖直接跪在河边的沙子地上。
粗糙的沙粒和石子直接将那细嫩的皮肉磨破！
她却顾不上那么多了。
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不停的给杏花做着心肺复苏！
每一下的力道都控制的恰到好处。
烈日当头，太阳劈头盖脸的照下来。
豆大的汗珠顺着是额角不停滴落，直到流进土壤里。
姬海棠一下又一下，机械的重复着动作，她眼前只有这条鲜活的人命！
河水的腥气和泥土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呛得人鼻腔发涩。
“天呐，这怎么办啊？可真的要闹出人命了！”
“姬海棠，要是不行，你赶紧回来吧，别把人给按死了。”
“赶紧叫车来送医院啊，还愣着干什么？”
“姬海棠要是把人弄出了事，可跟我们没关系啊，我们都没参与！”
……
七嘴八舌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嘈杂不已。
姬海棠咬紧牙关继续，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救回来！
就这样接连过了十几分钟，她双臂多累的有些发颤了。
心跳微弱的杏花，就像一根随时会断掉的细线。
而姬海棠，用尽全力，想要把这条生命的线拉回来。
汗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没有停。
人命关天，她怎敢停？
“救人要紧，都闭嘴！”
顾长海低声怒喝，带着兵营里压过场子的气势，那些还想再说话的村民顿时噤若寒蝉，闭嘴不语。
“往后退！”他扫了一圈围着看热闹的人，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从刀口蹦出来的，“她在救人，不是给你们看的。”
人群自觉后退，给姬海棠腾出了呼吸的空间。
可是耳边的杂音不绝如缕，尤其是蒋依依的声音，又细又急：“海棠，别逞强了！这种事你还是别乱来吧，出事你担得起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装模作样地拉住姬海棠的胳膊，想把人从杏花身边拽开。
“蒋依依，你滚开。”顾长海眼神一寒，挡在姬海棠身前，语气再无容情。
姬海棠没有看蒋依依，甚至连一秒钟都不肯浪费。
她仍旧一下一下压着杏花的胸口，动作利落标准，仿佛屏蔽了全世界。
突然，杏花的胸口一颤，一股呛人的河水从她嘴里吐出，接着是剧烈的咳嗽声，夹着一丝生命重新归来的呜咽。
“咳咳咳……”
“杏花——！”
杏花的母亲一屁股跪倒在地，扑过去紧紧抱住她，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活了，活了！”旁边看热闹的村民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激动地议论起来。
“海棠这丫头是真有本事！”
“刚才还说她乱按的那些人呢？脸疼不疼啊！”
“要不是她，这孩子今天可就没了命啊！”
人群的风向转变得飞快。
刚才还满脸狐疑的那些人，这会儿都满脸感激，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敬佩和歉意。
蒋依依站在人群后面，脸色青红交错，双手握紧成拳。
她知道，这一次，又是姬海棠赢了。
又是她，被人夸赞，被人感恩，被人簇拥。
“我……我也是为你好啊。”蒋依依咬牙低声说着，似是在自我安慰。
姬海棠仍旧没回头。
她轻轻检查了一下杏花的脉搏，确认已无大碍，这才撑着站起身，脚一软，被顾长海眼疾手快地扶住。
“你现在该回去了。”他说。
姬海棠点点头，整个人被脱力感包裹。
两人并肩走在回医馆的小路上，落日余晖洒在田埂上，照出一长一短的影子。
顾长海沉默了一路，脸色阴沉。
姬海棠悄悄抬眼看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不说话，手却扶得更紧了些。
“我不是故意的……”姬海棠轻声说，“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我不能不救人。”
“可你也不能每次都把自己搭进去。”顾长海停下脚步，声音压得极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念念怎么办？”
这句话像一根刺，精准地戳进了她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姬海棠垂下眼睫，半晌才低声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顾长海看着她，叹了口气：“你把别人都放在前头，什么时候才能把你自己放在第一位？”
姬海棠没吭声，只是轻轻靠在他胳膊上，像是无声地撒娇。
半晌后，她柔声说：“我们回去吧，念念还在等我。”
医馆内，婴儿床上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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