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计谋
裴容钧道：“别乱操心。有个性，又不是什么坏事。”
“我怎么就乱操心了，我的孩子，我难道还能害了她？”
“瞧你这话说的，玥儿不也是我的孩子......”
就在爹娘你一言我一句的时候，小玥儿已经爬到了爹爹身后，靠着大迎枕呼呼呼地睡着了。
......
天黑后，当外院的小厨房升起袅袅炊烟，内院的寿欢堂里，病恹恹的裴老夫人在李妈妈的帮助下，支撑起自己生锈的身体，靠在阑干上。
“老夫人，人已经给您找来了。”李妈妈凑到老夫人的耳边，低声说道。
面无血色的老夫人慢慢抬起松弛的眼皮，眼珠子往下一转，就落在了伏跪在地上的小乞丐身上。
“许久不见，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抬起了头，看向了面前这个可能会拯救自己于水火之间的老女人，瘦骨嶙峋的肩头克制不住地发抖。
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
她正是菊瑛。
三年前的那一次刑讯逼问，她落下满身伤痕，整个人差点就废了，捡回一条命后，她被管家发落去了柴房砍柴，从侍奉老夫人的一等丫头沦落成了最下等的粗使丫头。
而那时的老夫人自身难保，也顾不上她。直到后来裴容钧假死，老夫人在大长公主的帮助下重回裴府，偶然间才听闻这丫头因为在砍柴时不慎砍掉了自己两根手指头，做不了活，便被管家赶出了府邸。
两天前，李妈妈奉老夫人的命令，出去打听她的下落，找到她时，她正在市井街头流浪，到处与其他的小乞丐争抢过路人怜悯的吃食，说不出的可怜。
以至于，李妈妈躲在巷子里观察了许久，才鼓起勇气上前与她相认。
“老夫人......”
一看见裴老夫人，那些往日的回忆，就涌上了菊瑛的心头，她战战兢兢地唤了一声，眼角落下一滴豆大的泪来，似有述说不尽的委屈。
“好孩子，过来。”裴老夫人朝她招了招手。
菊瑛激动地匍匐上前，还没靠近脚踏，裴老夫人忽然闻到一阵怪味，当即道：“罢了，你还是跪在那吧。”
菊瑛不知自己哪里令老夫人不快了，却想也不想就退了回去，生怕惹怒了她半分。
“这些年，辛苦你了。”
菊瑛咬紧了牙关，摇了摇头，道：“辛苦的是老夫人才对，奴婢不敢叫苦。”
裴老夫人看了她一会，道：“觉得苦便说出来，那逆子又不在此处，你无需遮掩。”
菊瑛试探地问：“奴婢听说，老爷回府了？”
“是。”裴老夫人黑了脸，“可我宁愿他不回来。就像有些人还活着，在我心里却已经死了。”
菊瑛一怔，思考了片刻，就用力叩了个头，“请问老夫人有何吩咐？”
裴老夫人勾了勾唇，眼神阴骘。
这丫头，还是机灵的。
“我要你，帮我去寻个人。”
裴老夫人说话时，李妈妈走到了梳妆台前，拉开了最底层的匣子，取出一个布包，交到了菊瑛的手中。
“这个人本姓谭，名莺莺，是温首辅长子温景元的发妻，温家被抄后，温家的女眷都充入了教坊司，我要你帮我去打听她的下落，把这包裹里边的东西交给她。”
谭莺莺？
菊瑛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包裹，看见里头的三百两银票和信，吓了一跳，怔忪不解道：“此人于老夫人，有何利用价值？”竟能让老夫人花这么大的手笔去收买她。
裴老夫人冷冷一笑，道：“只要她恨极了宫明檀，于我而言便有价值。你去吧，事成之后，回来找李妈妈领赏，给你准备的那份，绝不会比一个妓子少。”
菊瑛收好了东西，重重地叩了个头，道：“多谢老夫人！”
菊瑛抱着包裹堪堪消失在黑夜的院落中，裴老夫人便捂着口鼻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妈妈在她身后为她拍背顺气，却仍难以抑制。
最后，她咳得嗓子都干燥了，咳出来几滴鲜红的血，落在灰白的丝帕上，红艳艳的，看着煞是吓人。
“奴婢去叫老爷过来。”李妈妈急忙忙要走，裴老夫人却一把拉住了她，投去一个严厉的眼神：“不许去叫人！”
李妈妈回头看向要强了一辈子的裴老夫人，满心纠结与痛苦，喉中微微哽咽：“老夫人......”
“来，扶我躺下。”裴老夫人拉着李妈妈的腕子，轻声细语地说道。
李妈妈还是心软了，她服侍了老夫人十来年，也顺从了她十来年，在她所剩无多的日子里，违抗她的命令，自然不是她会做的事。
她给老夫人放好了绣花枕，扶着她慢慢躺下，给她盖好了被褥。
如此，便舒服了许多。
裴老夫人长舒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与李妈妈说：“你可千万要记得，那贱女人祸害了我儿我裴家一辈子，不让她付出点代价，我死不瞑目。只要这件事能完成，我就算今晚便去了，也无憾了。”
李妈妈知道，老夫人是怕事发之后，自己会心软。
于是，她沉默地点了点头。等同于，是把自己的心剜去了一块。
从此以后，她的世界里便没有良心二字了。
......
在市井中游荡多年的菊瑛，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谭莺莺。
从天之骄女沦落成了供人玩弄的娼妓，谭莺莺适应得比同一批进来的贵公子小姐都要快，在短短的三个月内，就成为了教坊司的头牌。
她的容颜姣好，堕落前身份也足够高贵。
丈夫是上一任内阁首辅温廷峥的长子，父亲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都是曾经权倾朝野的人物，这样的世家贵族里教导出来的小姐，比普通的风尘女子更加能满足客人们的心理需求，以至于，曾有人愿为她一夜掷千金，只为了当着她曾经的追求者的面凌辱她。
对此，谭莺莺向来是全盘接受的，不曾显露出一分一毫的不悦，令来者感到失落。
菊瑛从龟奴口中打听到这些事时，想到那三百两银票，不免犹豫不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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