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胁迫
周若安连忙把手递给一旁的侍女，下炕穿了鞋，对镜整理了一下仪容，见自己唇色有些苍白，又叫人取了口脂来添了一点艳色，才回身出了门。
裴容钧一个人在正厅等着，心情焦灼。他一路上都在思考该如何与周若安开口，直到现在就要见到人了，仍在斟酌。
他一是不觉得周若安像是会绑架孩子来威胁他的人，二是担心找错了目标会惹出别的是非，故而难以启齿，可林宛卿满心猜疑，他不得不前来求证。
周若安走进正厅，当她看见那个高大的背影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郑司业呢？”
裴容钧闻言转身，俯身作揖行礼，回道：“郑司业想在门外等着，我只好一个人进来拜见殿下了。”
周若安淡淡地“嗯”了一声，向厅堂正中的位置走去，经过男人身边时，也没有怎么看他。
“坐吧。”
她吩咐人上茶，把手肘搭在茶案边沿，面色平淡。
裴容钧回身仍作着揖，头也是低着的，周若安见此情态，心下怔了怔，问：“裴先生有何为难的么？”
他沉默了片刻，道：“裴某此番前来，是想问问殿下，可还记得前阵子在殿下别院发生的一桩命案？”
周若安不知其意，应道：“我记得，先生想说什么？”
“不瞒殿下，玥儿今早与郑司业的长孙郑鸿外出骑马，于途中被劫，至今下落不明，随行的十七号人尽数丧命。顺天府的李大人去查验过尸体，称很有可能是同一伙绑匪动的手，但对于幕后主使，却没有一点头绪。因而，裴某才前来......”
“你觉得，是我指使人绑架了你的女儿？”周若安打断了裴容钧的话，撑着太师椅的扶手，慢慢地起身。
“裴某不曾这样想过。”
周若安冷冷道：“那就是你家夫人让你来的了。”
裴容钧望向周若安，觉得很是难为情。“我们夫妻二人视女如命，不敢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如对殿下有冒犯之处，还望殿下能体谅一二，也望殿下能够明白，但凡有旁的线索，裴某都绝不会愿意找到殿下这来。”
周若安坐了回去，凝视了他许久，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面色却冷若冰霜，她搁在膝上的手缓缓揪紧了衣裙，道：“那我现在便告诉你，我周若安不曾做过这等无耻行径，你若满意了，便可以出去了。”
“多谢殿下告知。”
周若安没有发怒，便是最好的结果了。裴容钧郑重地行了退礼，转身快步离去，才走出正厅，就被周若安叫住了。
“你等会儿！”
裴容钧闻言心头一颤，刹时就往不好的方向想去。
“殿下有何吩咐？”
周若安走到他面前，道：“你们夫妻二人在京中得罪过那么多人，尤其是温家，还敢这样心大。”
裴容钧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是我们疏忽了。我本以为，自皇上登基后，朝廷经过了一轮又一轮的大肆清洗，会对我们不利的人大多遭到了报应，我又远离朝堂许久，应当不会有事的......罢了，现在说再多，也无用了。”
他过惯了平淡的日子，没了从前在官场中行走时的步步谨慎，自然就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你还忘了一个人。”周若安提醒道。
“谁？”
“温景元的妻子，谭莺莺。”周若安道。
“当初温廷峥死后，温家有头有脸的人不是自缢就是流放充军，唯独谭莺莺，被充入教坊司以后成了头牌名妓。此人出身名门，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放下自尊混到这个份上，可见野心是绝对不小的，倒不如，让郑司业从她身上下手查查。”
裴容钧颌首道：“多谢。”
周若安站在原地望着裴容钧离去的背影，心情沉闷不已。她叫来了自己的贴身护卫，吩咐道：“马上派一些人手，潜伏进教坊司去打听，把谭莺莺近来的行径都调查清楚，一个时辰内，务必把消息带回来给我。”
护卫道：“是。”
......
裴容钧一路疾步出了大长公主府，提袍登上马车，掀帘探身唤道：“郑兄......”
待发现车厢里还坐着林宛卿，裴容钧顿了一顿，静静地在她对面坐下，两个人四目相对了片刻，又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
坐在正中的郑业成唯恐他二人再度吵起来，忙问道：“裴兄，情况如何？”
裴容钧把事情都细细地说与他听，一壁说，一壁观察着林宛卿的神情变化。
她倒是没有再质疑什么。
郑业成听过后当即便决定去向他平日里一块喝花酒的弟兄们探听消息。林宛卿却道：“不必了，我们回家去等着吧。若真的是谭莺莺做的，那便是来找我寻仇的，只要她不伤害两个孩子，要我去把他们换回来也无妨。”
裴容钧愣了愣，搭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郑业成忙劝道：“虽说我孙儿也在他们手上，可你也别太冲动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踏出这一步。”
林宛卿不欲与他多做解释。
临近天黑时，终于有人以飞鸽传来了书信。
信中的一手字写得极为潦草，一股土匪气息，只简单的一句话，指名道姓的要林宛卿明日辰时独自一人前往京郊临台苑，在此之前，若敢耍什么花招，便将她的宝贝女儿先剐后杀。
林宛卿看到信时，手脚都是冰凉的，不住发抖，滚烫的泪一颗接一颗，打湿了信纸。
裴容钧搂住了她的肩膀，把脸颊贴着她的额角，望着头顶的圆月沉默良久，方温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明日，我和你一起去。”
“不。”林宛卿抓住裴容钧坚实的手臂，认真地凝视着他，“两个孩子不能一下没有了爹娘，你一定要活下来，替我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裴容钧蹙眉道：“谁说你去了，就一定是去送死？没准我们有希望平平安安的从他们手下逃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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