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七章 初遇情伤
陈妈妈回答不上来，这猴孙儿主意多得很，天知道她要是应了，将来会不会被他拖下水。
玥儿看看娘亲，又看看哥哥，抓着小手有些不知所措。
鸿哥儿是越演越上头，甚至面目狰狞地哽咽起来：“怎么办，我最近真是倒了大霉，明明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上学了，现在腿摔了，屁股也摔了，站都站不起来，裴夫人您说，这该如何是好？”
林宛卿本是个看戏的，忽然被点名，不由一怔。
她用她活了二十三年的脑子，飞快地想着这熊孩子是想做什么，很快就想明白了。
鸿哥儿这是不想去国子监，装病呢！
说不定，他这条腿也是故意伤的，只是他知道他祖父不会因为这点伤就答应他不去国子监，故而想利用她的愧疚，让她去和他的祖父说情。
比起一个熊孩子的说辞，当然是林宛卿的话更管用了。
她想明白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便吩咐下人道：“赶快去抬张太师椅来，把少爷先抬回屋里去。余音，你亲自去医馆请许大夫过来，给少爷看伤。”
林宛卿说完这一番话，去看鸿哥儿的神色，见他仍在装痛，没有丝毫的慌张之态，不由感到不解。
事实证明，她岁数上虽比这孩子大了几轮，倒要论起小心思，她还真不如他多。
一屋子十来个人围在床边，看着许大夫给鸿哥儿检查伤势。
既是说伤了臀部，拿便需得先从肩膀自上而下检查。可许大夫的手过之处，皆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嚎叫。
按肩膀疼，按脊柱疼，按腰疼，按屁股蛋子，更疼。
不知道的，还以为屋里有人在虐待孩童。把经验老道，宅心仁厚的许大夫都整懵了，再不敢下手。
他到底是哪疼呢？
最后，许大夫老神在在地摸了把山羊胡，得出一个结论。
这臭小子在装病为难他，想砸他招牌！
他略想了想，转过身朝这对夫妻拱手作揖，示意他们到外边说话。
都不用问，林宛卿就知道许大夫想说什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让玥儿先留在屋里陪哥哥，和许大夫出去了。
上一刻还挤满了人的屋子，一下就只剩下三个人。
鸿哥儿，玥儿，还有余音姑娘。
“玥儿，你过来。”鸿哥儿见人都走了，朝玥儿招招手。
玥儿乖乖走到床边，问：“哥哥还好吗？”
鸿哥儿的心暖得不行，勉强地笑笑，摇头道：“哥哥不太好，哪哪都疼。”
“别怕，哥哥好好休息，一定能好起来的。”
鸿哥儿犹疑道：“可是......哥哥怕祖父不让哥哥好好休息。”
“为什么？”玥儿不解。
“因为哥哥很快就要去国子监读书了，祖父总觉得，读书比身体重要。但哥哥如果去了国子监，每天天没亮就要爬起来读书，一直读到日落，不但没法养伤，还没法见到玥儿。要不然这样，一会儿等祖父来了，玥儿替哥哥去和祖父说，不要让哥哥去国子监了，就在舅舅的家学里念书，这样休息的时间多一些，哥哥的伤，也好得快一些，好不好？”
玥儿想了很久，说：“玥儿不知道，玥儿觉得，还是让祖父来决定比较好。”
“为什么？你不愿意帮我？”鸿哥儿急了，抓住了玥儿的手，“你没有听见吗？哥哥如果去了国子监，你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到时候，不仅没人陪你玩，没人陪你说话，还没人陪你念书，你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玥儿认真答道：“玥儿有爹娘，有弟弟，很快，还会有一个小妹妹，怎么会没有人陪呢？”
“你......”鸿哥儿慢慢地松开了玥儿的手，难受得想哭，“原来我在你心里，竟然连一小块地方都不配拥有。”
玥儿拧起了眉，不说话了。
鸿哥儿扭过头去，枕着手臂，哽咽了片刻，声音沙哑：“你走吧，去找你的爹娘，找你的弟弟妹妹，不要来管哥哥了。”
玥儿在床边站了一会，一言不发地转身牵过余音姐姐的手，出去了。
许大夫已经和林宛卿裴容钧达成了一致的看法，留下两瓶金疮药，提着药箱走了。
林宛卿推门进屋，入目便是女儿失落的小圆脸，愣了一愣，俯下身柔声问道：“怎么了？”
玥儿撅着小嘴，踩着小碎步朝母亲走去，抱着母亲的大腿，把脸埋到腿缝之中，扭着身子不说话。
林宛卿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正想抱她起来，外头便有侍女通报道：“夫人，郑司业过来了。”
玥儿立马探出头往门外看去，蠢蠢欲动的，似乎是想出去，可她看了两眼，又把脑袋缩回去，像一只乌龟一样，几个动作，闹得林宛卿是愈发迷糊。
这到底是怎么了？
郑业成过来后，林宛卿极度委婉地和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郑业成倒是淡定得很，丝毫不对那猴孙儿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感到意外，把大腿一拍，说：“我都明白，那孩子在哪？容我先把他带回去，好好教训一顿。”
林宛卿忽然有点慌，忙说：“孩子虽伤得不重，可也是真摔了两回，您还是，再找个大夫瞧瞧吧，至于他那些小九九，您心里知道就好，别戳穿他了，这孩子我瞧着是吃软不吃硬的。”
郑业成说：“夫人放心，这孩子从小就是我带大的，我自有分寸。”
林宛卿见郑业成还算好说话，松了口气，“孩子在卧房里休息呢。”
她话音刚落，就见郑业成猛地站起身，气势汹汹地去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鸿哥儿就像只小鸡崽似的被祖父拎了出来，面色发白。
“郑大人......”
林宛卿正犹豫着要不要阻拦，郑业成就抬手阻止了她说下去，道：“裴夫人，多的话不必说，我们走了。”
“成吧。”林宛卿不好多管别人家事，只能无奈地应道。
鸿哥儿走后，玥儿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笑过，坐在炕上，捧着《三字经》，给弟弟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她还不大能识字，只是靠着记忆在胡乱背，还时常背错音。
林宛卿在一旁看着，非但没有阻拦，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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