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卑躬屈膝
她把药倒在木盆里，端去屋子里给狗蛋服用。
“娘，你喂狗蛋吃药，狗蛋不想喝药。”狗蛋摇头，拒绝道。
“不行。你必须喝了这药，病才能好得快，不然你还要继续咳嗽呢。”林湘夏板着脸教训他，“不听娘的话了？”
狗蛋耷拉着脑袋，任由林湘夏舀了勺药汁，喂到他嘴巴里。
喝下药后，狗蛋就犯困，趴在炕上睡着了。
林湘夏把药碗收拾起来，放到橱柜里。
她刚转身出来，院门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呀？”林湘夏喊道。
“是我。”是大夫的声音。
林湘夏赶紧打开院门，见大夫站在门口。
“进来坐吧。”林湘夏招呼道。
“不用了，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你的药煎好了，我已经给狗蛋服下。”大夫道，“另外，你可以带着狗蛋去县衙登记了。”
“谢谢大夫。”林湘夏感激道。
大夫摆摆手，道：“不客气。”
“那我先走了。”
大夫背着药箱出去了。
林湘夏关好院门，拎着药篮子往山脚下走去。
到了山脚下，她远远看到裴璟朝正在树荫下等她。
林湘夏的脚步慢下来，她停住脚步，看着裴璟朝，有些犹豫。
裴璟朝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抬头，四目相对。
林湘夏抿了抿唇，向他迈开步伐，缓缓走到他面前。
她低垂着头，道：“三爷......”
她的声音轻若蚊蝇，似有千言万语，又不敢说出来。
“你叫我什么？”裴璟朝微眯着黑眸，凝视她片刻，淡淡问道。
林湘夏猛然惊醒，抬眸迎着他的目光，道：“三爷。”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三爷，我想请您帮个忙。”
她的语调恭敬谦卑，却带着几分祈求。
裴璟朝闻言，神色冷漠，道：“你是在恳求我？”
“不......”林湘夏连忙否认，“不是，我没有恳求您，我只是想让三爷帮个忙，请三爷答应我！”
裴璟朝冷哼，“我凭什么帮你？”
林湘夏攥紧拳头，低声道：“我知道三爷瞧不上我，我也不配求三爷帮忙，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三爷您帮帮我。”
裴璟朝冷嗤一声：“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和我又没有关系。”
他顿了顿，“况且你和裴琅是什么关系？他死了，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他的表情冷漠而疏离，像一尊冰雕。
林湘夏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下。
她不想承认这一切，也不想看着狗蛋受苦。
他才六岁，却已经病成这般模样。
她恨自己当初的无能为力。
“三爷......我......”她张了张口，喉咙酸涩，哽咽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不敢看他。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服他，更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及。
可她又不得不求他。
狗蛋还太小，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裴璟朝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
林湘夏吓了一跳，本能挣扎了下，然而裴璟朝的力量太大，她挣脱不得。
“林氏，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我为什么要帮你？”他俯首凑近她的耳旁，冷冷问道。
林湘夏咬牙道：“你救了狗蛋一命，如今我只是请求你帮我这个忙，你不肯帮忙，也算是仁义之举。”
裴璟朝哈哈大笑。
“我救他，是因为他是我的种。”他道，“林氏，我不欠你的。”
说罢，他松开林湘夏，转身大步离开。
林湘夏呆立原地，泪水潸然。
......
裴璟朝回到家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屋里漆黑一团，他推开卧室的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婴儿的哭啼声。
裴璟朝眉头蹙起来，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裴璟朝的奶娘抱着孩子，慌乱解释：“二少爷，是小少爷闹腾，奴婢哄了半天，小少爷不依，非要哭闹不止。”
说着，奶娘就跪下来，叩头请罪。
裴璟朝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孩子。
孩子哇哇大哭，哭累了，便安静地睡在裴璟朝怀里。
裴璟朝的目光沉郁下来。
奶娘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
裴璟朝抱着孩子走到西间，将孩子放到床上。
他坐在床沿，摸了摸孩子的额头。
热乎乎的。
他稍微舒展了下眉峰。
裴璟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
裴璟朝的脸色柔软下来。
他轻声问裴璟玥：“饿不饿？”
裴璟玥眨巴眨巴眼睛，露出甜美的笑容。
“饿。”她说道，然后指了指床头的包袱，“哥哥，吃饭饭。”
裴璟朝便拿起包袱，从里面翻找出两块糖果，递给妹妹一块。
裴璟玥高兴极了，双手捧着糖果，含糊不清地说着谢谢。
裴璟朝又拿出几颗铜钱，交给丫鬟。
丫鬟捧着铜钱，愣住了，“二少爷，这银钱......”
“去买两条鱼。”裴璟朝吩咐道。
丫鬟应喏，退了出去。
裴璟玥看着丫鬟出去了，她又舔了舔嘴角，乌黑的眼珠滴溜溜转，偷偷瞄着哥哥。
“吃吧。”裴璟朝把另外一块铜钱递给她。
裴璟玥乖巧接过铜钱，塞到嘴里，然后又看向哥哥。
“别再馋猫了。”裴璟朝揉了揉妹妹的发髻，“明日哥哥给你做肉丝粥。”
裴璟玥的眼睛亮了。
“好耶。”她欢喜拍掌。
兄妹俩坐在床边，说了许多体己话。
丫鬟回来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裴璟玥早已经睡熟，躺在哥哥的臂弯里。
丫鬟端了晚膳过来，摆好在桌上。
“二少爷，您吃点东西吧，小姐特意嘱咐过奴婢，要让您按时吃饭。”
丫鬟劝慰裴璟朝道。
裴璟朝瞥了她一眼，道：“她真这样说？”
丫鬟点点头。
“既然她这么说了，我就勉为其难吃几口。”裴璟朝道，“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丫鬟应诺告退。
裴璟朝拿起碗筷。
刚夹了菜，忽然一阵风吹过，烛火熄灭。
“啊——”
丫鬟的尖叫划破夜空。
裴璟朝皱着眉头，把手里的筷子搁下。
外头的人冲了进来，将蜡烛重新点燃。
“二少爷，您没事吧？”小厮问道。
裴璟朝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未受伤。
“谁干的？”小厮喝问。
裴璟朝的眉头拧紧。
“去查一查。”他对小厮吩咐道。
小厮应声，快步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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