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心痛难安

他坐立难安。

正在此时，丫鬟们端了药进来。

母亲的药，每天都要熬煮。

裴琅连忙吩咐丫鬟拿去倒掉。

母亲的丫鬟却拦住了他：“二公子，夫人说，她不能喝。这是她自己熬的。”

“胡闹！”裴琅呵斥，“母亲身子不好，这是大补之物，必须喝了。”

他不由分说，命令丫鬟拿了碗。

母亲不配合。

母亲的脾气非常倔强。

她的丫鬟也无法劝服她，只得把汤药放到了桌案上，退到了一旁。

裴冲恰巧进来，看到了这一幕，脸色阴冷。

他大步进来，对丫鬟道：“把汤药给我端去。”

丫鬟犹豫，不敢动。

裴冲瞪了她一眼，丫鬟不敢违抗主人，只得捧了药罐子，往偏厅走去。

偏厅里，摆放了冰盆，暖烘烘的。

丫鬟放好了汤药，退出去了。

裴冲端起了碗，喂裴夫人喝药。

他的动作很笨拙。

裴夫人睁眼，眼底透出厌恶，伸手挡开了药。

裴冲手僵硬。

他抿唇，眸光冷冽盯着母亲，道：“母亲，您要我做什么？”

裴夫人的目光依旧落寞。

她没说话，缓缓阖眼。

裴冲重新舀起勺子，喂给了她。

她张嘴吞咽，一滴未曾洒漏。

裴冲喂完了，将药碗递给了丫鬟。

丫鬟接过了碗，准备离开。

裴冲突然道：“等等。”

丫鬟停住脚步，转身看他。

裴冲指了指她的袖子：“把药碗洗干净，放到厨房去。”

丫鬟一愣，不解看了眼自家夫人。

裴夫人却点点头。

丫鬟就照办了。

“滚吧。”裴冲对丫鬟道。

丫鬟如释重负。

她退了出去。

屋内，只余下裴夫人、裴冲和裴琅。

“母亲，你为什么不说话？”裴琅问，“你到底瞒着我们做了什么？”

“你先出去，让我和你父亲单独聊聊。”裴夫人淡漠道，声音极冷。

裴琅咬唇，心里很不甘。

但是，父亲既然已经决定了，裴琅不可逆改。

他只得出去。

等裴琅离开，裴夫人掀开被子起身，穿鞋下地。

裴冲问：“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任何事。”裴夫人冷冷道，“我只是想试探下阿冲。”

裴冲的拳头握紧了。

“你疯了吗？”他吼道，“你知道这是杀头之罪！”

“你觉得，我会蠢成这样？”裴夫人反驳道，“我只是想确认阿冲的态度。我从前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可能帮助秦筝筝，暗害我？”

裴冲沉默片刻：“阿冲不可能。”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裴夫人道，“可我心里发慌。你明白我的感觉吗，像刀悬挂在喉咙口，总担心它突然就砍了下来，我躲闪不及。”

她的声音颤抖着。

裴冲抱住了她。

两人相拥。

良久，裴冲才松开了她，替她掖了掖被角：“不用怕，我会保护你。你记得，以后再也不要做这种冒险的事。我不允许，永远不允许！”

裴夫人靠在他怀里，泪流满面。

“我只是害怕。”裴夫人哽咽道，“我太累了，这几年我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慎，我们就万劫不复。我只是怕......”

她抬眸看了眼裴冲，又飞快移开了视线。

“我怕我不在了，留下你和儿女。我怕他们受委屈......”裴夫人哭道，“他们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

裴冲搂紧了她。

他没有言语。

“我答应你，我们以后不做这些。”裴冲道，“你放宽心。”

“嗯，不做了。”裴夫人伏在丈夫的胸膛。

裴冲和裴夫人的谈话，裴琅听到了耳朵里。

他站在窗外，望着院落，静静站立。

直到天黑了，他才悄无声息走出了院门，去找了父亲。

他不知父亲去了哪里，也不敢四处乱走。

晚饭过后，父亲还没有回来。

“父亲这般辛劳，我不打扰他。”裴琅道。

裴夫人拉住了他。

“去吧，你父亲也有很多话跟你讲。”她柔软温顺道，“别让他担心。”

裴琅微讶。

他看向了母亲，见她眸中带泪，不似作伪。

而父亲也是半晌没露面，估计也有话同裴琅说。

于是，他就去了父亲的书房。

裴冲果然还在等他。

“阿琅，你今天去了城西？”裴冲劈头盖脸问。

他声音低沉。

这是裴琅头次听到父亲这般严肃的质问他。

裴琅心里一凛，不知父亲是否听到了他和丫鬟们的闲聊，所以故意诈他。

他脑海里千回百转，最终道：“是，我去了。我想去买点东西。”

“去哪买？”

“去了趟城西的铺子，挑选绸缎。”裴琅道，“我想给母亲裁衣裳，孝敬她老人家。她近来瘦了，我想给她补补身体。”

裴冲的眉头蹙了起来。

他不信。

他觉得，裴琅有秘密瞒着他。

他的眼神犀利。

裴琅的心跳，加速了起来。

父亲平日里对他虽然凶巴巴的，实则关心爱护他，甚至纵容他。

他这辈子第一次忤逆父亲，他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忐忑得厉害。

“真买了布匹？”裴冲又问。

裴琅点头：“嗯。父亲若是不放心，也派人跟踪我。”

裴冲没有说话。

他盯着裴琅，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想瞧出蛛丝马迹。

他想知道，儿子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他的目光锐利，仿佛刀子，刮得裴琅浑身难受。

裴琅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好此时，管家急匆匆跑来禀告：“老爷，大公子来了！”

裴冲收敛了锋芒，道：“请大公子进来。”

裴琅如蒙大赦，赶紧溜掉了。

裴琅逃离了父亲的书房。

他的背部都湿透了。

他坐在花园的石凳子上，喘气连连，整个后背都是凉的。

过了盏茶功夫，兄弟俩一起来的。

裴琅笑道：“你们吃了晚膳？”

“还没呢。”裴冲摇摇头，“刚下朝。阿琅，你不是说去买布料吗，结束了？”

“嗯，结束了。”裴琅含糊道。

他看向了兄长。

兄长也看着他，神色凝重，目光深邃。

兄弟俩互视着彼此。

裴琅心头更虚了，他咳嗽了声，转移了话题：“哥哥，咱们兄弟俩也好久没聚了。今天晚上，咱们喝酒去。”

“喝什么酒？”裴琅反问。

“你不是说，想喝酒嘛？咱们喝烧刀子。”裴琅道。

裴冲皱眉，道：“不行。烧刀子烈性大，喝醉了闹腾。咱们去青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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