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失魂落魄

没有任何回应。

他又喊了几遍。

依旧没有人回答。

玉梁就有点慌。

“阿娴，阿娴......”他拍着院门，呼唤玉娴。

玉藻刚回了内室，听到这声音，倏然冲出来，怒斥玉梁：“你喊什么？她睡着了，你不知道吗？”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仿佛刺破了夜空，穿透了墙壁，传到了玉梁的耳朵里。

玉梁呆了。

他不知如何解释，怔怔看着她。

玉藻的手扶住了院门。

她眼睛通红。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力将玉梁推出门外，然后把院门狠狠关了起来。

玉梁站定，久久立在原地。

他失魂落魄的。

他不知所措。

这一夜，玉梁没有合眼。

翌日天亮，丫鬟来喊他去上学时，玉梁才醒了过来。

他换衣服梳洗，准备去上课。

半路遇到了玉淑。

玉淑满面愁容，道：“你昨夜没有去找二姐，她伤心坏了，连饭都没顾得吃，一早去了铺子里。”

玉梁微愕。

他脚下顿了顿。

玉淑继续道：“我们姊妹感情深厚，她虽然脾气大，也不至于跟咱们发脾气的。”

“你说她去了铺子里？”玉梁猛然转过脸，盯着玉淑问。

“是啊，二姐一大早就出门了。”玉淑道。

玉梁的神情凝固住了。

她去铺子干嘛？

她要去找钱昌吗？

“我去看看。”玉梁匆匆跑了出去。

钱昌是大舅母身边的仆从，他在家里帮大舅母照顾玉梁。

他每日早晨六七时辰，会去大舅母家。

今天，正是他去的时候。

玉梁拦下了他。

“……她是什么时候去铺子的？”玉梁问。

钱昌一脸莫名，道：“二小姐去铺子了，您不知道？”

“她没去我们家吗？”玉梁又问。

他脑子混沌，没弄清楚。

“没有。”钱昌道，“二小姐一早就走了。您不是和她赌气吗？她肯定生您气了。您快些回家看看她吧。”

玉梁的手攥成了拳头。

他浑浑噩噩往回走。

他的腿似灌了铅。

回到家里时，他双腿软绵，差点摔倒了。

大夫人和二姨娘等人瞧见了，全部围拢过来。

大夫人抱住了他。

她心疼问：“怎么了这是？昨儿不是说你和二姑娘和睦相处吗？她惹了你，怎么不告诉祖母？”

玉梁抬眸，目光落在二姨娘的脸上。

“你怎么回来了？”二姨娘则问玉梁，“去了趟宫里？皇帝召见你？”

玉梁没回答。

他心中烦躁，只管自己上床睡觉。

大家哄他，说让他多休息休息，明日再说。

结果，第二日，玉梁又去了朱仲钧的府邸。

他在朱仲钧家门口蹲守。

他在这条巷子里长大，知晓朱仲钧家在什么位置。

他趴在门缝隙往里瞅。

他想看看，玉藻是否在屋子里。

她昨日出去了。

他心里有数，不过当时没有追出去，因为他知道，追上去，只会让玉藻更加厌恶自己。

他以为，玉藻和玉梁吵架，玉锦会陪伴玉藻；或者他也会去赔礼道歉，但是他没去，反而去看玉锦了，这让玉藻非常恼火。

而后，他去找了程笙。

玉梁的性格比较木讷。

程笙和他年纪差不多。

程笙是个温柔的男子，话并不算多。他知晓了昨晚的事，安慰了玉梁几句。

玉梁没有心思听他说话。

他的心思全部放在玉藻那边。

等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盼到了黄昏。

他等待了一天。

他仍是没看到玉藻。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怕自己真的惹怒了玉藻，她真的要离婚，他无法承受，也无法挽留她。

“阿娴，她会去找谁？”玉梁问自己。

他想了想。

他记忆里，除了父亲，就是玉藻对他最好了。

玉藻能去求助谁？

玉藻会不会去求杨家的人？

她若是去了，她会说些什么？

她会不会哭？

玉梁心里又害怕又恐惧。

他恨不能立马飞奔回到镇江府，去阻挡玉藻，不让她嫁给杨凌。

可是他不敢回去！

他怕玉藻不认识他。

他怕玉藻不想和他共度余生。

他更怕玉藻会死缠烂打，纠缠他一辈子。

他心里的痛楚翻涌而至，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阿梁，你这是怎么了？你病了吗？”大夫人吓到了，忙问他。

玉梁摇头，道：“我没事。”

“阿娴怎么办呢？”玉淑道。

玉梁咬唇。

大夫人见状，便道：“阿梁你先回去，等二小姐回来，告诉她，大伯母替她做主，一定给她挑个称心如意的驸马爷，好不好？”

玉梁心乱如麻，却不忍拂逆了大夫人的好意，他只得暂且告退。

他回到了家里。

玉梁在家里坐卧不宁。

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消息。

直到夕阳西斜，他才收到了家里的信件，告诉他，玉藻去了程家。

玉梁愣在了原地。

“二小姐去找程公子了？”他喃喃。

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他想去程家。

他担心玉藻会被程笙拒绝，或者程笙已经拒绝了她。他不敢想象，万一这件事真的发生，玉藻该怎么办。

他的心，揪成了一团。

这种感觉，像极了他和罗家姐弟的争斗。

那种痛，让他窒息。

可惜，程笙拒绝了玉藻。

他对玉藻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他希望玉藻嫁给他。

“阿娴，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过日子吗？”他写信问玉藻。

玉藻没有回信。

她在程笙家，吃了饭、喝了茶，又和程笙聊天，到了申末时分，才告辞回家。

这一天的功夫，玉藻和程笙说了很多话。

两人谈论了他们之间的交集。

“……我们俩，总共说了九句话。”程笙笑着告诉玉藻，“你应该记得吧？”

玉藻点头，道：“我记得。”

她确实记得这九句话。

每次说完这些话，程笙的目光，都带着期翼。

她当然懂程笙的期冀。

她还记得第一次和程笙说这些，他的目光是炙热的。

他说，玉藻，你愿意和我过日子吗？

那时候，玉藻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片刻，说：“你要娶我，我也愿意。”

这句话，让程笙激动万分，他拉住了玉藻的手，紧紧握住了，像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然而，这样的兴奋劲过了，随即而来的，就是深深的悲哀。

她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的心，太难懂了，她们根本不知道爱情和幸福是什么样子。

她们总以为，自己要的东西，别人都会给她，包括她们不屑一顾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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