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默然无语
“看不出你的病？”程笙反问。
玉藻摇摇头：“并非如此，是我没求医的心思。程公子既是名医，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程笙顿了下。
他想了想，道：“我猜测你是不信任我，认为我会害你。”
玉藻讶然：“程公子，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除了这个原因，我实在想象不出你不愿意和我定亲的理由。”程笙道。
玉藻哭笑不得。
程笙见她笑了，心底松了口气，也轻笑。
他笑了，玉藻也笑了。
她从小就知道这个堂哥性格好，脾气极佳，但凡他高兴，他连话都不会说，安安静静坐在旁边。
他总是温文儒雅的。
现在他也不说话，只是含笑望着自己。
玉藻突然有点羞愧。
她是真没往别处想。
她想得是，她和程笙不熟悉，他是个好孩子，不该和自己谈论这样的话题，她应该避讳着他才是。
“你说得很对。”玉藻道，“可我就是不想嫁人，我想自己闯荡江湖。”
程笙道：“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你。”
“谢谢大哥。”玉藻道。
她心里更加难受。
她不喜欢程笙这副态度。
她希望他能劝劝她，不要这么固执，要成家立业，哪有一辈子孤单的。
程笙却不肯劝解她。
他甚至鼓励她。
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
程笙离开后，玉藻仍旧伏案写字。
直到暮色四合，她才收拾了东西，准备歇息。
晚膳的时候，程老夫人问玉藻：“你大哥来找你，你们俩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玉藻道，“就随便聊了几句。”
她不愿意把程笙的病说出来。
她知道，她若是说了，程家上下都会同情程笙，也许会逼迫程笙娶了崔九娘。
所以，玉藻打算装傻。
她不愿意让自己变成那种人。
她不爱钱财、也不爱富贵，可她需要钱财。
她不能为了报恩，毁了自己的一生。
“你和你哥哥感情很好吧？”程老夫人笑着，继续道，“你们是双胞胎，从小相伴长大，自然亲厚的。”
她不敢再问了。
她担心玉藻会察觉出什么。
玉藻嗯了声。
“你们俩兄妹，从未吵架吧？”程老夫人又道。
这是程家的常例。
每次提起，玉藻都是默然，并不言语。
她这副死鱼样，程老夫人心里叹了口气。
程老爷子和老夫人虽然都疼爱这个孙女，却从未强迫玉藻改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张和想法。
她们不会勉强。
“好孩子，你是我们家的功臣，我们不会委屈你的。”程老夫人道，“只是，你大哥是嫡子，他若是想纳妾，我们也没办法。”
“我不会让他纳妾的。”玉藻脱口道。
这么急切的模样，令程老夫人诧异，问：“那谁替代你？”
“我自己。”玉藻道，“祖母，我想和您商量个事，我想要出府游历几年，顺便散散心。”
程老夫人吃惊：“出府游历？你不念书啦？”
玉藻笑了笑：“祖母，您放心，我的功课一直很稳，不会掉分毫的。我想换个环境试试，或者说出京城玩几年。”
程老夫人没料到这孩子居然这般坚决。
她有点犹豫。
她是很舍不得玉藻的。
“你想要什么？”程老夫人道。
玉藻道：“我什么也不缺。”
程老夫人无奈笑了笑。
她知道自己拗不过玉藻的，遂道：“我先问问你父亲和你哥哥，你先别着急。”
玉藻乖巧点点头。
程老夫人叫了丫鬟去请程笙。
程笙来了之后，程老夫人就和他说了玉藻的想法，让他劝劝玉藻。
“祖母，您让玉藻去吧。她这般年纪，总憋在府中，对她的身体不利。”程笙道。
程老夫人瞪圆了眼睛。
“你不拦着？”程老夫人道，“她要是跑了呢？”
程笙道：“跑得了初一跑不过十五。她若是真想走，迟早要走的。”
他倒是很笃定玉藻会逃跑。
程老夫人不太满意：“她是姑娘家！她…….”
“她已经长大了。”程笙道，“您忘记了，玉藻六岁的时候，跟着她爹爹学武。她是个天赋奇佳的孩子，这些日子，我也观察过她的习惯，她很聪明，她懂得自己的路在哪里。”
程老夫人怔住。
程笙这么一提，她才想起来。
她不禁叹了口气，道：“阿笙，玉藻是个好孩子，我不希望她错过一门婚姻。她还年轻，以后遇到的人，或许没你这么优秀。你若是能帮帮她，将来她必有福报。”
“您想多了，祖母。”程笙道。
程老夫人愣住。
她盯着程笙看了半晌，发现他面容平静无波，不像敷衍她，心里更慌。
“你真要帮着她？”程老夫人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要嫁的是你弟媳妇啊！”
程笙点点头，道：“是，祖母。她不是我弟媳。她是我侄女。”
“你糊涂，糊涂！”程老夫人拍桌怒斥。
程笙依旧不为所动，只是问她：“祖母，您今日喊了我，究竟要和我说什么？您要说的，可否告诉孙儿？”
“你这孩子，真是气死我了，我不该和你说的！”程老夫人气呼呼的。
玉藻则偷偷拉她的手：“祖母，我们先喝茶，喝茶。您慢慢和二叔商量，您别急。我不会走的。”
她怕老夫人生气伤心，忙转移了话题。
程老夫人心里堵着一团棉花。
她越想越不舒服。
“我是想着你们兄妹俩感情好，才让你们兄妹俩亲近。这孩子从小没了爹娘，又不曾和亲人相聚，她的确是苦了些。”程老夫人喃喃道。
程笙微笑。
他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他脸上表情淡漠。
程老夫人瞧着，越发心疼他。
“她要去，由她去。”程老夫人道，“你不必理睬。我会给她安排两名嬷嬷，专门教导她规矩，省得她乱跑。等她嫁过来，我派人好好调教她。
她若是实在闹腾，你就拿鞭子抽她，看她听不听话！”
程笙失笑。
祖母的脾气，果然还是和当初一样。
他笑着应了。
玉藻却暗暗松了口气。
玉藻搬出去住的消息，在第三日就传遍了整座宅院。
老爷子很惊讶。
“怎么突然就要搬出去？”他对程笙道。
“祖父，您也不必惊讶。我觉得她在家闷坏了，想外出散心。”程笙道。
程老爷子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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