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受尽欺凌

老太爷道：“去吧，好歹给玉藻讨个名份，别叫她被人欺负。她是徐家唯一的姑娘，你若是纳了她，徐家的脸就算丢光了。”

裴琅低垂着头，道了句是。

然后他就离开了徐家。

他去找了自己的副官。

副官已经在南昌买好了船，裴琅要先回南昌府。

他的船，就在码头等着。

副官恭顺道：“殿下，我去催催货。”

裴琅颔首。

待副官走了，裴琅独自站在甲板上。

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仰头看天，天空晴朗蔚蓝，海水碧波荡漾。

裴琅在岸边停泊多时的船，也已经准备好了。

裴琅登船，坐稳了位置。

他的随扈都在船舱里。

裴琅坐在主舱里，双腿交叠，姿态慵懒。

船开始航行。

他阖眸假寐。

他没有睡，因为他满脑子都是裴玉藻。

玉藻哭泣的样子，像电影画面似的在他脑海中闪烁。

他心里钝钝的痛。

一股子血腥味涌到了嘴角。

他强咽了下去。

他用帕子擦拭掉了唇角的血丝。

船舶一直在海面上飘浮。

裴琅睁开了眼睛。

夜幕深深笼罩着南洋，星辰璀璨而遥远。

他的眼前，全是裴玉藻泪流满面、楚楚可怜的模样。

“阿璃！”

裴琅突然起身，冲到了窗棂旁。

海浪卷起了巨石。

他伸手抓了几颗碎石，朝海水砸过去。

船舷上的灯笼亮了一盏，照得整艘船都通透起来。

船员们吓一跳。

裴琅冷哼：“谁再敢吵我睡觉，杀无赦！”

船员噤声。

船舶仍是匀速向前。

一晃两日，到了江陵府。

江陵府的街上，仍是人潮如织，热闹喧哗。

一辆车马悄然进入了南阳郡王府。

南阳郡王妃听到了消息。

“是裴三郎来了？”她问儿子，“他怎么又回来了？他不是去了京城吗？”

“他是偷跑出来的。”南阳郡王道，“娘，我们要不要躲藏？”

南阳郡王妃略微沉吟：“躲什么？”

“他回来了，咱们就要露陷了。”南阳郡王道。

南阳郡王妃就哈哈笑。

她笑够了，对儿子道：“傻儿子，你以为咱们躲藏得了？皇帝既然放任裴家，就证明皇帝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打算，咱们插翅难逃！”

“可是……”

南阳郡王还是担忧。

南阳郡王妃拍拍儿子肩膀：“你放宽心，有娘呢！”

第二天，裴琅带了几名亲信，乘坐小船，往南阳郡而去。

南阳郡距离南京城六百余里，路途颠簸。

裴琅的随从们也不怕他。

他们都习惯了这种日子。

他们甚至怀念这条路。

他们每隔半个月，都要换条路，去京师，再折回来；如此反复数遍，一年之内，他们走遍了南昌府和南阳郡所有地界。

他们熟悉各处山川河流，也熟悉当地的风俗。

裴琅则闭目养神，不发一言。

他在想昨晚的梦。

他又梦到了玉藻。

她穿着素色的衣裳，梳着两个包包髻，站在海水里哭泣。她脚底的裙裾湿漉漉的，一张雪白娇嫩的脸冻得青紫。

他拼命朝她游过去。

他奋力挣扎，可越挣扎，玉藻就摔倒了更远。

他扑腾着，竭尽全力。

可是她仍是落了水。

他的视线里，她的身体越沉越深，最终淹没了。

他猛然惊醒，额头渗满汗珠。

他知晓自己是在做噩梦。

他躺了半晌，才起床洗漱。

他的随从们都安静守着他。

“咱们去南昌。”裴琅道，“玉藻就在南昌。她受了伤，需要治疗。”

“世子，这个节骨眼上去南昌，太危险了！”一名随从道。

另一人附和：“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夫人要疯掉了！”

裴琅道：“你们别劝我，我意已决。我总要把玉藻救回来！”

“我跟您一块儿去。”另一个人说，“我比较有胆识，能保住性命。”

其他人不说话了。

裴琅点点头。

他们在海上漂泊五日，到了苏州府。

苏州府比南昌繁华许多。

到处人来人往。

“去南昌。”裴琅道。

众人只得改变航线。

一行人赶紧往南昌去。

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同伴，大概有七八人，全部都是高门贵胄的随扈。

他们一路往南昌方向而去。

到了南昌，已经过了午膳，他们就歇下，等待着夜幕降临。

“咱们到底是做什么？”有人忍不住嘀咕，“不就是送个信嘛，何苦折腾？”

“世子吩咐的。”有人答。

“世子让咱们去干嘛，咱们就去干嘛呗！”

众人不吭声。

一直到了傍晚，夕阳西斜，天际红彤彤的，海面上一轮弯月，清辉洒满了海水，将波涛映衬出层层金澜，宛如披上一件纱衣。

“今日，不会有事了吧？”有人抱怨。

“咱们是做大事，能有什么事？”

正说着，突然船舶一阵剧烈震动，然后倾斜起来。

船舶失重般，慢慢沉入水里。

众人猝不及防，慌忙抓着船舷的栏杆，努力保持平衡。

有人惨呼：“救命啊.......”

裴琅耳膜嗡嗡作响，他扶住了栏杆。

他的随从们纷纷喊救命。

他们很害怕，却都没有恐惧到尖叫，而且极其坚韧的保持着镇定，没有一个人松开栏杆。

船舶倾覆的刹那，他们的船头朝外翻滚，他们就被甩飞，撞到了船壁，疼得厉害。

“世子，咱们要沉了。”随行有个男子喊道，“世子，您快跳下来！”

船上还有十余名护卫，他们立即抢救裴琅。

但是裴琅并不是他们中间武艺最佳的，加上他们的护卫也被撞飞，无人能拉住他。

裴琅的身子，渐渐往下坠落。

他的心提到嗓子眼，不知道会不会死在这里。

突然，他感觉有人握住了他的腰。

是船上唯一留下来保护裴琅的侍卫——他叫赵虎。

“世子，抓紧！”赵虎对裴琅道。

裴琅本就有轻功，他立即反应过来，抓住了栏杆。

随行其他人的护卫，也爬了上来。

他们纷纷帮助赵虎。

赵虎拽住了裴琅。

然后，他们几个合力，把裴琅拖到了船尾，推他坐上了船尾的船桨。

船舶开始摇晃。

赵虎在船尾撑篙，其他护卫在周围帮忙，稳住船筏。

船舶的速度逐渐加快了些。

他们划出了老远。

船舶终于平稳，驶出了海港口。

裴琅靠在船头，浑身湿淋淋，头发粘连在脖颈处，他整个人疲倦不堪。

他的随从们，也都狼狈不堪，有人脱了铠甲扔给了裴琅，有人脱了衣衫裹住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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