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礼数周全

“就算我馋，也比某人馋好，连我爹爹的酒窖藏酒，也要搬空。”顾瑾之笑道。

众人笑作一团。

顾玉藻笑骂：“你胡言乱语什么？”

“没有胡言乱语，只是实话实说。我爹爹藏的酒，足够咱们每人两瓶了。”顾瑾之笑道。

顾玉藻就佯装生气瞪了顾瑾之。

顾瑾之哈哈大笑。

众人说了几句玩笑话。

顾瑾之又转移了话题，说自己小时候在乡下长大，家境贫寒，所以特别馋肉。

三姨妈道：“乡野菜蔬，最是营养健康。京城这些富户，哪怕再好的食材，也比不得乡下。”

她又说起了自己的家庭背景。

她的丈夫和儿子都在朝廷任职。

丈夫名叫顾清源，儿子名叫顾绍。

顾绍是顾延臻的庶弟，因为排行最小，故而取名顾绍。

顾绍读书很努力，如今在刑部任职，官职虽小，颇有建树。

“……绍哥儿如今已经四旬。你们都知道，我们府上有个规矩，除非是娶亲成亲，或者有了嫡子。不然，不许续弦。你们也知道，咱们顾家人丁单薄，只剩下我和清源两个人，我若是无嗣，这家业岂不是要败光？偏偏，绍哥儿又迟迟不纳妾，我愁死了。”

三姨妈说着，眼圈微湿。

顾瑾之就道：“您也不必太担心。您是长辈，绍叔肯定孝顺您。”

顾绍虽然是庶出，可他极其懂礼数。

三姨妈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顿了顿，她又问顾瑾之，“瑾姐儿，你还记得绍哥儿吗？”

顾瑾之当然记得。

她的记忆力很好，只要是认识的人，她就能记住。

顾绍是二房长子。

他今年三十有六，膝下有两子，大儿子顾嘉彦七岁，二女儿顾嘉雅五岁。

三姨妈问的，是顾绍的幼子。

顾瑾之记得他们兄妹俩，他们兄妹也记得顾瑾之，还曾经去找过顾瑾之做客。

“……他今年二十九。”顾瑾之轻轻抿唇。

三姨妈欣慰笑了，道：“这就对了。你还记得他，就证明你没忘记绍哥儿。绍哥儿也一直记挂着你。”

顾瑾之不敢苟同。

她心里翻江倒海似的。

三姨妈又提起了她娘。

顾瑾之心头一颤。

她的眼底浮动起雾霭。

母亲的模糊影像，慢慢变得鲜活，出现在她眼帘里。

她娘很漂亮。

她娘的皮肤白皙，眉眼温婉，笑容恬淡。

顾瑾之看着她，不由失神。

“……你娘是个好女人。”三姨妈叹道，“你外祖父当初也是个好男人。”

顾瑾之低垂了眼眸。

她娘是个好女人。

外祖父是好男人，那她呢？

她爹爹是个混蛋。

“我娘是好女人。”顾瑾之轻声道。

顾玥伶见状，忙笑着道：“三姑母，你别吓唬她。我瞧着瑾姐儿被你带坏了。”

她把话题岔开。

三姨妈就拍拍顾瑾之的手。

顾瑾之心头的波澜稍缓。

她告辞，去了坤宁宫给太后娘娘磕头请安。

太后娘娘见了她，就夸奖了她一番，让她留下吃晚饭。

“……今天中秋，哀家也是沾了瑾姐儿的喜庆，才破例允许你吃月饼。你别嫌弃。”太后娘娘笑道。

顾瑾之道谢。

等她退下来，又被宋盼儿叫进了内室。

“……听说你病了。”宋盼儿关切询问她，“没事吧？”

“早就好利索了，母亲。”顾瑾之道。

宋盼儿颔首。

然后她问：“太后娘娘召见你，说什么了？”

顾瑾之就把三姨妈跟太后娘娘提起的事，说给了宋盼儿听。

“她倒是会挑时机。”宋盼儿笑笑。

“嗯。”顾瑾之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

宋盼儿又拉了顾瑾之的手，问她：“你心里有计较吗？”

顾瑾之摇头。

她并不想掺和顾玉藻的婚事。

她对三姨妈，始终存了警惕之心。

三姨妈是庶出。

顾家从老太爷到老太太，都是武将出身。顾家是靠拳脚打下江山的，武将的血液里流淌着粗犷豪迈。

而三姨太太则不同。

顾家的三位姨奶奶，都是大家闺秀，出身名门。

她们不是普通商贾之家，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和各方势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三姨妈的娘家是江南首辅张家。

张家在江南地界，势力极大，连皇帝都忌惮的。

顾家是武臣，张家则是文臣，两者差距甚远。

顾瑾之知晓，自己这样的身份，嫁给顾玉藻，顾家的人绝对不会高兴。

他们巴不得顾瑾之远离这些政治纠葛。

“……我没有计划。”顾瑾之道，“我的性格，向来随遇而安。我不喜欢那种勾心斗角，也讨厌麻烦。既然他们不愿意，我何必勉强？”

宋盼儿听了，点点头：“你能这般想，也好。你还小，不急于嫁人，以后再寻摸。”

顾瑾之含笑应了。

母女俩坐了片刻，说起了别的事情。

“你大伯父最近怎样？”宋盼儿突然问顾瑾之，“你祖父身体还好吧？”

顾瑾之笑笑。

顾延韬最近在吏部办公。

顾家是世代军功，祖宗留下的爵位，让他们世代享受俸禄。顾延韬不爱念书，也不喜欢仕途，却总想在仕途谋一条路。

他去衙门做官，只能做个芝麻绿豆的小官。

顾家祖训：“凡为官者，不能贪墨、滥用职权；凡为民做主，要先查明原委，断案有据，决不可冤枉好人。否则，国法难容！”

他这样碌碌无为，顾家上下对他不满至极。

只是他是嫡长子，家里不管是老太爷还是太夫人，都不忍苛责，也默许了他的举措。

顾瑾之就道：“祖父身体还好，不过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我娘给祖父配药，祖父服用了之后，渐愈。”

“这样就好。”宋盼儿道，“他身体不好，就该静养着。”

“母亲放心吧，有祖父在，顾家永昌盛旺，不会衰落的。”顾瑾之道，“母亲您别操心。”

宋盼儿就笑。

她伸手揉了揉顾瑾之的脑袋。

顾瑾之也伸手搂住了母亲。

母女俩相依偎着。

宋盼儿突然想起件事，脸色微变。

“母亲，您怎么了？”顾瑾之察觉到母亲的异样，忙松开了她。

宋盼儿沉吟片刻。

她的表情凝重，似乎想到了什么令她惊讶又痛苦的事。

她的目光游移，半晌没有聚焦。

她的思绪飞快转动，想起了那场噩梦。

她深吸了口气，握紧了顾瑾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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