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如意算盘

“皇后娘娘身体不舒服。”顾瑾之道。

杨氏笑了笑。

两人就分手了。

顾瑾之到了慈宁宫，太后还没睡醒。

她等了片刻，见太后睡熟了，才悄声喊太后。

太后睁眼，瞧见顾瑾之。

“……哀家昨夜梦魇了，把自己惊醒了。”太后道。

顾瑾之就问太医：“您给娘娘诊脉了吗？”

太医笑了笑，道：“没有呢。”

太后就笑骂：“胡闹！这样不敬，谁敢治你的罪？”

“太医说娘娘并无大碍。”顾瑾之笑道，“您这是惊吓所致，好生休息便是，不必喝药。”

太后失笑。

太医却道：“娘娘，臣先去给您熬副安神汤来……”

太后就点点头。

顾瑾之又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才起身告辞。

晚夕的时候，宋盼儿来坤宁宫探视。

“……我今天才晓得，原来皇上赐宴，竟有这么重的意义。”顾瑾之对宋盼儿道，“娘，你别怪我多嘴。”

“嗯，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宋盼儿道，“是因为什么事？”

顾瑾之略微沉默。

她斟酌了片刻，才将宋家的情况，跟宋盼儿说了。

“……你祖母、父亲他们，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三叔他们是商户，虽然有钱财，却不够显赫；三婶的父亲只是个芝麻官。他们这辈子都难翻身了……”顾瑾之缓缓道。

“我懂，这些我都懂。”宋盼儿道，“我从未嫌弃过这些，我反而感激老爷子他们的牺牲。否则我哪里能有今日的地位？”

顾瑾之点点头。

她接着又道：“我猜测。娘家没有根基，三叔他们才会巴结着顾辰之，希望顾家越强越好，这样就能保全他们。”

宋盼儿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她冷笑一声：“他们倒是打得如意算盘。”

顾瑾之不语。

她觉得自己不适合谈论此事。

这些，她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的。

“你回去吧，免得你父亲等久了。”宋盼儿道。

顾瑾之就顺坡下驴。

翌日清晨。

太后的旨意送达了顾宅。

宋盼儿早已收拾妥当。

宋延庆也起床，换了朝服。

顾瑾之和宋砚堂，则是骑马去了城北顾家的宅院。

顾琇之、顾嘉诚兄弟俩已经去了衙署读书。

“……你们四个，随我去宫里。”顾延韬对四个孩子道。

顾瑾之就问：“我们能带婢女仆妇吗？”

顾延韬瞪她：“不许添乱！”

顾瑾之低眉垂目。

顾嘉诚就笑道：“父亲，九姑姑的婢女，是从西北军营调派的，都是精锐。”

顾延韬这才放松下来。

他吩咐顾嘉诚：“你领路，带了九姑姑的婢女们走。”

顾嘉诚就点点头，去领路。

他领着顾瑾之、宋嘉诚兄弟，直奔太后居住的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外，太监禀报。

殿内有人答复，说太后不宜喧哗。

顾嘉诚就站在门口，等候。

太监很机灵，跑了出去，不多久回来，对顾延韬道：“侯爷，陛下说，太后娘娘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太后身体不适？

顾延韬就想起了昨晚顾瑾之的话。

他的心咯噔跳了下，忙问：“太后娘娘何故不适？”

“太后娘娘没病。”太监道。

顾瑾之就在旁解释：“娘娘昨晚梦魇了。”

顾延韬一愣。

他没有多言。

宋盼儿在旁边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改天再来。”

她对顾瑾之道，“我回去拿东西。”

然后她快步离开了慈宁宫。

顾瑾之留在原处，等着宋盼儿归来。

宋盼儿果真取了东西回来。

顾延韬则和顾嘉诚一起，守在门口。

半晌之后，宫里来了内侍：“陛下说，太后娘娘想念侯夫人。”

顾延韬面露喜悦。

他连忙进去。

太后依旧躺在炕上，听见脚步声抬眸望向他。

她的目光似乎有点茫然，又透出几分温柔。

“你怎么才来啊？”太后虚弱笑道，“快坐，快坐。”

顾延韬道是。

然后，他坐到了炕沿边上。

“……昨晚做噩梦了。”太后继续道，“梦见我去寺庙里祈福，回来遇到了狼群。幸亏菩萨怜悯，救下了我。可惜那些狼，还是咬死了人，被官兵射杀。”

顾延韬不敢吭声。

顾嘉诚则小声道：“母后，我记得您曾经和父亲说过。您的祖母临终时，叮嘱您要虔诚拜佛，求菩萨护佑您，让你长命百岁，不叫您遭受厄运的。您是不是想起了祖母？”

太后叹气：“是啊，你祖母最疼我。”

顾瑾之和顾珊之姊妹俩，也不插话。

“她老人家去世时候，说过她若是遭劫了，千万别伤心。”太后继续道，“我当时就应承下来，说一定不会悲伤。可我没有遵守诺言。我活了二十六年，没有孝顺过老人。我没有尽到孙媳妇的本份。你父亲也是，他总是不肯进宫。”

她又指了顾瑾之，“你比他们聪明。可你也是不孝。”

顾瑾之不敢反驳。

她静静聆听。

“你们四个人。我唯独疼你们姐妹。”太后继续说。

这个时候，她才流露出真实的情绪。

太后说完，泪流满面，哽咽道，“我是不孝啊！”

她伸手摸了摸顾延韬的脸。

顾延韬任由她哭泣。

顾瑾之也红了眼睛，低垂着眼帘，轻轻拭去了眼角。

宋嘉诚就握住了顾瑾之的手。

“娘娘，您不要难过了。”他劝慰太后。

顾延韬就对顾瑾之道：“瑾姐儿，你扶太后躺下歇息。太后昨夜没睡好，今日不易动怒。”

顾瑾之就搀扶了太后。

太后躺下。

顾瑾之又端了水，喂太后漱口净面。

太后擦干了眼泪，拉住顾瑾之的手：“哀家的命苦啊……”

她这话一出，顾瑾之顿时就怔住。

她突然想起前生，太后临终时候的话。

那时候，顾家众人都以为太后去世，她的遗言却并非如此，她说：“……阿璟，哀家知道你的性格，你不肯娶妻纳妾，哀家也知道你的志向远大。

你的妻子，必须是你信得过的人，不管她家族势力大或者小。你的儿女，也需要有一位贤惠的主母，帮衬他们。”

顾瑾之的心里，猛烈抽搐了下。

她的心脏像撕裂般痛起来。

前生的事，历历在目。

这一世，同样发生的事，却不能提醒她，甚至要假装不知。

顾瑾之的手心沁满了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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