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破败不堪

顾瑾之的婚事，定在六月初八。

这个日子很吉利。

四姨奶奶和四爷都很满意。

他们都觉得，娶了郡主，顾家会飞黄腾达的；顾瑾之能得郡主青睐，将来也能飞黄腾达。

而且。他们觉得，顾瑾之是皇帝赐婚，她必定会嫁入王府，前途不可限量。

顾延韬把顾瑾瑜的反抗看在眼里。

他也没办法怪顾瑾瑜。

毕竟，顾瑾瑜才十二岁。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这是人之常情。

顾延韬叹了口气。

他回到了书房，坐到椅子上，闭目养神。

半晌，他睁开了眼睛。

他决定把顾瑾瑜留在盛京城，不送往乡下了。

他打发管家，去找大夫来，帮顾瑾瑜诊治。

管家领命而去。

顾延韬仍是愁容满面。

大夫来了，替顾瑾瑜诊脉，又开了药方，叮嘱顾瑾瑜静卧。

顾延韬让他去抓药。

大夫刚要出门，顾延韬又叫住了他。

“我太太呢？”顾延韬问，“最近她的身体怎样？我记得她每次都咳嗽。”

“回侯爷，夫人的咳嗽是旧疾，吃了汤剂之类的，就好了。您别担心，夫人最近好得差不多了。”大夫恭敬回道。

旧疾，是顾延韬和陈氏感情破裂的导火索。

顾瑾瑜和顾琇之都是他们夫妻吵架产生的孩子。

陈氏的确生过一场病，差点就死了。她病愈之后，对丈夫顾延韬百般忍让，顾延韬反而不珍惜。

他嫌弃陈氏太懦弱，不配当侯夫人。

顾延韬纳了妾室。

新姨娘进门不久，就害死了陈氏院子里的粗使婆子，霸占了整个院子，让陈氏搬了出去。

陈氏从此郁郁寡欢。

顾延韬对她也越来越冷漠。

直到陈氏病逝，他才后悔。

可一切都晚了。

他对待顾瑾瑜，不由自主就带着厌恶。

这种厌恶，让顾延韬觉得顾瑾瑜不值钱。

顾瑾瑜不是他的女儿，他只当她是一件物品，随便扔了或者丢了。

顾延韬想了想，还是吩咐顾老伯：“派人去请大少爷回来。”

顾瑾瑜是大哥的女儿，他要跟儿子说清楚。免得儿子以为他偏爱顾瑾瑜。

这件事闹大了，儿子怕是不高兴。

他是读书人。

若是他不喜欢顾瑾瑜，哪怕他再怎么喜欢顾瑾之，都不会勉强的，因为他有读书的傲骨。

顾瑾之的事，是他的耻辱。

顾瑾瑜不仅仅败坏名誉，也损害顾家的名声。

她的名字不配挂在族谱上。

顾老伯应诺了。

顾瑾瑜醒过来，已经是深夜。

她茫然四顾。

屋子里漆黑幽寂。

她挣扎着爬起来，喊了丫鬟进来。

丫鬟给她披衣裳。

“姑娘，您做什么梦了？奴婢瞧着你额头全是汗珠子。”丫鬟轻声道。

顾瑾瑜摸了一把额头。

她怔愣了片刻。

然后，她想起了梦里的内容，顿时脸色惨白，嘴唇也哆嗦了。

她喃喃问丫鬟：“你、你说什么？”

“奴婢瞧着您满头大汗……”丫鬟道。

顾瑾瑜猛然推开了丫鬟，扑向桌案。

桌案上摊开的画轴被撞翻。

顾瑾瑜急忙伸手去捡。

丫鬟吓坏了。

顾瑾瑜不顾一切，拿了纸笔，就跑回了内间。

她坐在床上写信，把信交给了丫鬟：“你马上去寄给我大哥，要快。不用告诉任何人。”

丫鬟吓懵逼。

她从来没见过姑娘这样紧张。

姑娘素来稳重温柔。她从来不乱发脾气，甚至笑颜如花。

如今，她却像疯癫了一样。

她从未见过这副样子。

“姑娘，您怎么啦？”丫鬟颤抖问。

“快去！”顾瑾瑜喝斥她，“我的话听不懂吗？”

丫鬟哭了起来。

她不敢违拗顾瑾瑜，抹泪拿着信去了趟顾家老宅。

顾延韬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听说妹妹给他的信。他略作迟疑。就让小厮给顾瑾之送去了。

他没有拆信。

顾瑾瑜在信里，写了她的猜测。

“我怀疑父亲在骗我。”顾瑾瑜说，“父亲根本没想让我嫁给萧靖琛。”

顾延韬皱眉。

他仔细斟酌，才发现顾瑾瑜这句话的意义。

他立刻明白，顾瑾瑜的确是发觉了什么。

她想要挑拨自己和顾瑾之之间的关系，所以故意挑拨离间。

顾延韬冷冷哼了一声。

他继续审阅公文。

丫鬟在外头候着。

约莫两盏茶功夫，顾延韬终于放下了毛笔。

他把信笺收起，递给了丫鬟：“拿回去，告诉二姑娘。我是绝不会让她嫁给秦王世子的。”

丫鬟喏喏。

顾延韬继续看公函。

翌日。早膳之后，顾瑾瑜去给母亲陈氏请安。

她穿戴齐整。精致妆扮，显得雍容华贵。

她的脸颊泛红，似有点羞怯。

顾瑾之看着她这模样，暗地里冷哼了声。

“瑾瑜，你昨夜可曾睡得踏实？”陈氏关切问道。

顾瑾瑜摇摇头：“没有……”

她声音里，有几分委屈。

她昨晚的确做噩梦了。

她梦到了顾瑾之。顾瑾之的眼睛。是那种冰蓝色，非常漂亮。可是，她那双眼眸透着森寒杀意，令她浑身颤栗。

顾瑾瑜惊惧极了。

她梦中的顾瑾之。仿佛变成了魔鬼。

她被吓得醒过来。

顾瑾瑜坐在床沿发呆了许久。

她不愿承认，顾瑾之比她更加美丽优雅，更适合顾延韬。

她心底涌动着愤恨，不甘，和嫉妒。

她恨不能把顾瑾之踩在脚下。

她要毁掉顾瑾之！

她的眼睛慢慢转动，落在顾瑾之身边的小几。

顾瑾瑜突然走过去，把小几掀了。

陈氏大吃一惊。

她厉声呵斥顾瑾瑜：“你干嘛呀？”

她想去拉顾瑾瑜的手腕。却被顾瑾瑜挥开了。

陈氏跌坐在床边，捂住了胸口。

“你疯了，你居然摔东西！”陈氏怒道。

顾瑾瑜眼底闪过阴毒。

顾延韬恰巧进来了。

他先是一愣，旋即大步过去。抱住了陈氏，低声询问：“怎么了，玉兰？”

然后，又抬起头，对顾瑾瑜怒目相视。

他喝道：“你疯了？”

陈氏缓过气来，拍了拍顾延韬的肩膀：“算了，没伤着咱们的孩子吧？”

顾延韬沉默不语。

他扶着陈氏躺下歇息。

他又狠狠瞪了眼顾瑾瑜，才对顾瑾之道：“你也回去吧。”

然后，他大步出了门。

丫鬟们也纷纷退下。

顾瑾瑜站在原地，眼神空洞无神，望着窗棂发呆。

她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是想提醒顾延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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