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山二虎

顾瑾之的性格和脾气，注定她和自己是不能共存的。

这样一想，她放心很多。

“你说的不错。”顾瑾瑜道。

她也不隐瞒自己的私心。

“咱们彼此都别试图掌控对方。”顾瑾瑜道，“这是最基本的尊重！你我都清楚，咱们都是嫡出，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你不想死的时候，被我弄死；我想活的时候，被你杀死……”

顾瑾之沉默。

顾瑾瑜说得有理。

她们姐妹中，顾瑾瑜是庶出。而且，她是庶出的姑娘。顾瑾瑜不甘心。

而顾瑾之，更加不愿意屈居人下。

“……我知道，你肯定也不甘心。”顾瑾之说，“既然咱们彼此互相防范，那就别浪费口舌。七姐，我祝贺你嫁个高官厚禄的男子。”

顾瑾瑜苦涩笑了笑。

“……我会努力让祖母满意的。”顾瑾瑜道。

她说完，就离开了德馨太夫人的寿康宫。

顾瑾之回到了芳菲园，拿起笔墨纸砚。给朱仲钧写信。

她将顾瑾瑜和宋盼儿的计划。详细和朱仲钧说了遍。

朱仲钧在信里骂她：“蠢货，那种话你也相信？”

顾瑾之：......

她很冤枉。

她没有怀疑过。

她就想把顾瑾瑜赶走啊。

她想，顾瑾瑜是个聪明人，应该会懂。

她还以为，这些话，足够打消顾瑾瑜的念头呢。

顾瑾瑜果然识趣。她主动提出搬到乡下去，还把顾延韬拉出来，表示自己和顾延韬已经彻底决裂了，她不会再奢望。

朱仲钧说她蠢，她一点都不生气。

她反而挺欣慰的。

“你等着我回去收拾你，让你再敢编瞎话骗我！”朱仲钧又道。

“我哪里敢骗你？”顾瑾之道。

朱仲钧不跟她废话。直接挂断了。

顾瑾之撇嘴。

她又想了想，把这封信折叠好，塞入袖袋里。

朱仲钧回京述职的日子定了下来。

八月初五那日。

顾家阖家去给他践行。

二夫人和三房的几位夫人也跟着去。

顾延韬依旧穿着绯红色团龙纹圆领袍，胸襟处绣着蟠龙戏珠。腰间玉佩，熠熠闪光。

他一身富贵华丽，精致的五官显得雍容倜傥。

顾延韬一路上，都是温文尔雅。

到了南昌府的码头，他和顾家众人辞行。

大舅爷顾延韬先登船了，二老爷则带着妻儿留下来送行。

大老爷的妻子是顾延韬的继妻。

顾延韬登船之后，顾延韬的小妾们，纷纷涌上来，对顾延韬哭天抢地。

“老爷，您可千万要记得妾身……”

“老爷，妾舍不得您呀……”

“老爷，妾会想您的……”

顾延韬的脸上浮出了淡淡笑容，柔声安抚她们：“好了，我又不远游。只管好生在扬州，替我孝敬你们的父亲。他老人家若是想孙女了，你们便请了他来扬州，到时候我陪他喝酒。”

“老爷，妾想跟您一起去。”小妾哭着道，“妾舍不得您。”

顾延韬失笑。

他摸了摸小妾的脑袋：“你在扬州守孝。”

顾瑾瑜站在角落里。她面无表情瞧着这一切。

二夫人轻轻推搡了下她：“去，叫父亲和兄弟们进去歇息。你去准备晚膳。”

顾瑾瑜点点头。

顾瑾之就和四房的顾瑾瑜、顾玥笙往里走。

顾瑾瑜看着顾瑾之，欲言又止。

顾瑾之则笑了笑，当做什么也没发现，跟在她们身后。

顾瑾瑜的目光越过了顾瑾之，落在了顾瑾之旁边的四姐身上。

四姐的眉毛浓郁，鼻梁挺拔，嘴唇薄而紧绷，肤色偏白，整体轮廓深刻立体。

她身形纤瘦，穿着玫瑰红遍地金百蝶裙，长发梳成双丫髻，簪着珍珠步摇，脚踏银丝鞋，耳垂上坠着翡翠玛瑙耳环。

她的皮肤很白，肌肉匀称修长，身段窈窕。

顾瑾瑜突然感觉自己很难看，连忙移开了视线。

顾瑾之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眼神。

她回头看了眼顾瑾瑜，见她低了头。

顾瑾之的心情稍微愉悦。

这次的计策，总算有所成效。

她心情极好。

顾瑾瑜却没那么好心情了。

朱仲钧这次去江西，是为了查清楚盐政贪污案。

他的人脉很广。

他从庐阳王府调了几名锦衣卫，跟随他一块儿去。

他也知道这件事。

不过他不在意这点。

盐税是国库支撑的钱粮，不仅仅是淮扬的赋税，而是全国的财赋支柱。

皇帝不能不重视。

所以，他派兵帮着查账，顺便监督盐运使司。

这样，朝廷对盐务的掌控，更加牢固。

这些事，朱仲钧也早就交代了杨琼枝。杨琼枝会妥善安排的。

顾延韬这次去扬州，除了和宋盼儿和离的事，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和宋盼儿商量的，想让顾琇之顶替顾瑾瑜去扬州。

顾延韬的想法是：他虽然不待见宋盼儿，可毕竟宋盼儿为顾家操持了近六年的内院，劳苦功高。顾家不能忘恩负义。顾延韬不可能让顾琇之去吃苦，于是他想让顾琇之代替顾瑾瑜去。

这个想法，宋盼儿并非第一次听说。

她当即就拒绝。

宋盼儿道：“我们琇哥儿是个读书种子，前途无量。你把他丢到乡下去吃苦，他怎么受得住？”

“琇哥儿从小锦衣玉食的。”顾延韬不赞同，“况且他是嫡长子，将来承袭爵位。他去乡下历练，也是好事。将来才能独当一面。”

“他不会去的。”宋盼儿道。

顾延韬冷哼了声：“你不必劝我了。”

他坚持己见。

“你们要分家。这是大事。”宋盼儿道。

“我和你爹爹商量过了。分家。我们单过。”顾延韬道，“以后，你们各自赡养老人，我们不干涉，你们也不要再回扬州来。”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

实际上。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利益。

顾延韬和宋盼儿的产业。是要分给他们的子嗣。而不是分给宋盼儿的儿子们的。

顾延韬不能亏待自己。

“不行，你们不能分家。”宋盼儿怒道，“分家了，你们怎么照料我娘？”

“我们会照料的。”顾延韬沉了脸。

“你们会照料谁？”宋盼儿厉声道。

“当然是你的母亲！”顾延韬道。

“那你告诉我，你会照料她多久？”宋盼儿问，“等你死了，我娘会被休弃的吧？你不如趁着现在还有几个钱，早点把你娘休掉，省得拖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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