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雪灾
林湘夏哦了声，低头喝粥。
她的心情沉甸甸的，好像有块石头压住。
她和沈砚的婚约，并非她自愿。
可是她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改变。
她吃过了早饭，收拾了包袱，雇了车去青州。
半途中遇上雪灾。
雪崩将道路堵死，林湘夏下车步行。
她身边跟着的丫鬟和婆子，都留在车上，她一个人去了青州。
到了县城，已经三更半夜，街道空旷而寂寥。
县衙大牢的灯火通明。
林湘夏走了几百米远，到了大狱。
狱卒看到她的时候吓一跳。
他们认得林湘夏。
这个女子，他们当初是见过的，她来探监。
“你怎么来了？”狱卒惊讶，急切询问，“你要来找谁？”
林湘夏道：“我找王师爷。”
“王师爷不在。”狱卒说道，“他被人抓了起来，如今正被官府审判。我们也不清楚他犯了什么罪。”
“被谁抓了？”
“这你倒不必知道。”狱卒说，“你若想求情，就快点去报信。否则，我们也救不了你，免得牵连其中。”
他语气里透露了焦虑和恐惧。
林湘夏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狱卒。
“我是来见我姨父的。”她说。
狱卒掂量掂量了钱，脸色稍缓，道：“王师爷不在，你可以先去找王老爷。王老爷是大掌柜，他知道王师爷在何处。”
他带着林湘夏，去了王老爷居住的院子。
王老爷正在睡觉。
他睡觉很浅，听到外面动静，猛地爬了起来，披衣下榻。
狱卒道明来意，又把林湘夏递给他的银子奉还，道：“这位小姐说要见您。”
王老爷看着这银子，脸色阴沉，问狱卒：“你没糊弄她吧？”
“王老爷，真是您侄女，她还说了，她是来找您的。您不妨见见......”狱卒道。
王老爷冷笑。
他对狱卒道：“你先去忙吧。”
狱卒退了下去。
“阿璃，是你吗？”王老爷问林湘夏。
他声音颤抖，显然是激动得不行。
林湘夏点点头，道：“我是林湘夏。表叔。”
王老爷眼眶泛红。
他走过来握住了林湘夏的手。
“我还怕见到你的鬼魂，原本想给你烧纸钱。你来找我，是为了王师爷吗？”王老爷道，声音沙哑，带着哽咽，他紧紧攥住了林湘夏的手。
林湘夏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的指甲微凉。
“王师爷的确是犯了大错，被朝廷查抄。”林湘夏道，“我来替他求情。”
“求情......”王老爷愣怔片刻，“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保住师爷？”
“我不知道。”林湘夏道，“我只是来试试。表叔，我听说您是青州最有学识的举子，您一定知道，我家里的铺子，怎么就破产了？”
王老爷脸色瞬间铁青。
“我知道你恨你姨妈，可是我也是受害者......”王老爷说着，突然就哭了起来。
他跪在林湘夏面前，痛哭流涕。
林湘夏呆呆望着他，不知道怎么劝他。
过了许久，王老爷终于停止哭泣，慢慢站起身，擦干了眼泪。
“你想知道原因？”他突然问。
林湘夏嗯了声。
“那天......”王老爷开始解释起来。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林湘夏。
原来，那天王师爷带着一群人，到了林家。
他们拿着王师爷和赵氏的供词。
“赵氏的确杀了人。她买通了青帮的帮主。”
“赵氏买凶杀人，被我抓住，送了命；她丈夫杀了人，也坐牢了。赵家一直闹腾，要讨说法，我爹也没辙。
王师爷把我抓了起来，说要把我交给赵家，让他们把我碎尸万段。结果，他们放了我......”
“那赵家的人呢？”林湘夏又问。
王老爷苦笑了下。
“那天，赵家的人都跑光了。我被关押的那几天，也不曾听说赵家有什么风吹草动。
赵家的人逃走之后，王师爷和赵氏的案子就移送了官府。我听说，官府已经宣布了判刑，要将王师爷斩首示众。
我不敢去见师爷，只好躲了起来，想等过了年，我再出去，把此事禀明皇帝。
谁知道，师爷被关进大理寺的诏狱，就再也没了消息。
我派人悄悄打听过几回，没消息传来。”
王老爷说得很凄惨，但是他言辞闪烁，似乎隐瞒了重要内容。
林湘夏问道：“赵家怎样了？”
“他们全部跑了！”王老爷说道，“他们怕官府查到他们头上，索性都跑了。”
林湘夏沉默。
她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想安慰王老爷。
“他们一家人，全部跑了。”王老爷喃喃自语道，“这么绝情......”
林湘夏不吭声。
“阿璃，这件事不怪你。”王老爷说。
“是，表叔，不怪我，是我姨母做贼心虚。”林湘夏道。
王老爷叹了口气。
他拉扯住了林湘夏的袖子。
林湘夏低眸。
王老爷就问她：“你来找我，想问什么？”
“舅父，你知道王师爷的底细吗？”林湘夏问。
王老爷摇摇头。
“我也没什么特别的。”王老爷又说，“我只晓得他是江湖游医，后来跟着高人拜师习武。那位高人不在江湖，我就没见过他，所以不太熟悉。”
林湘夏蹙眉。
“你怎么问到他了？”王老爷疑惑，“你是担心他？”
林湘夏摇摇头。
她不知该如何说。
王师爷是不是杀人凶手，目前尚未查实。
“我只是好奇。”林湘夏道。
王老爷点点头。
“......我知道你们两口子感情很好。”王老爷又说。
林湘夏轻轻抿唇。
她垂下了长睫毛，不肯搭话。
她不想谈及顾瑾之和朱仲钧的感情，也不愿意提及自己嫁人之事。
她心里难过至极。
她不想说谎。
“......你要记住。师爷他没有参与谋反，他是冤枉的！他是无辜的！”王老爷突然又道。
林湘夏抬眸。
王老爷却闭上了嘴巴。
他不肯多说，似乎这些事，他并不乐意让旁人知道。
林湘夏心里一凛。
王师爷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王老爷如此袒护？
林湘夏离开了。
她回家，和母亲商议，要怎么才能帮到王师爷。
她母亲道：“你想想法子，让师爷脱罪。”
林湘夏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父亲。
林父沉吟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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