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毋庸置疑

可她明明是他的妻子，这点毋庸置疑，他是顾南宁唯一的嫡亲父亲！

顾延臻脑子乱极了。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弄清楚，否则总觉得自己背叛了林湘夏。

他决定，找顾南宁问个清楚。

他先去找了林湘夏。

林湘夏正在房里绣荷包。

她绣了半天，也没有绣完，心烦意乱的。

听闻丈夫来了，她忙放下针线活。

“……我找你商量点事。”顾延臻开口。

林湘夏心虚了下。

顾延臻从来不找她商量什么事的。

“……什么事？”她轻声道，“你直接告诉我吧。”

顾延臻顿了下。

而后，他道：“你先回屋休息一会儿，我稍微晚点过来。”

林湘夏点点头。

她站起身往外面走。

走出了堂屋，林湘夏深吸一口气。

她知道，这次谈话，她逃不掉的。

她在心里叹气。

顾延臻的态度很坚决，要和林湘夏谈。

他们去了林湘夏的东厢房，并且锁了门。

丫鬟婆子们在院子里守候着。

屋子里的灯火昏暗。

“……你说，他为何这样对待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恼了他？”顾延臻开口问。

林湘夏咬了唇。

她垂眸不语。

片刻之后，她抬起了头。

“……当年我被你赶出来，我不怨恨你。”林湘夏平静道，“这是我自己造下的孽。我自作自受，不怨旁人。但是他不该这样待我们母女。”

“什么？”顾延臻皱眉。

他隐约猜到，自己的妻子可能和丈夫产生了隔阂。

这些年，顾延臻在任上，偶然也回京述职，或者陪伴岳父。岳母一向很理解他，也很体贴他，几乎没闹什么矛盾。

他还从未看到林湘夏这样冷冰冰的态度，说话夹枪带棒。

她不似往日那么柔顺了。

顾延臻心里莫名感到惶恐，又有点愤怒。

他不喜欢林湘夏变得尖锐，更不喜欢她指责顾延臻。

他压抑住心中的火苗，耐着性子问林湘夏：“你做了什么？”

林湘夏道：“你先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怪罪南宁。”

顾延臻蹙眉。

他最近心情很糟糕，已经不想和妻子吵架了，他道：“你先说！”

“那我就告诉你吧。”林湘夏道。

顾延臻点点头。

“二十六年前，你奉旨剿灭北蛮人，当时是我爹爹和你一块儿领兵的。我爹爹是将军，他手底下五万人马。

你当时是副将。你曾经救过我的命。那次战役，死伤惨重。你带着我和我姐姐躲过了大劫。

我爹爹临终的时候，把兵符留给了你。他托付你，好好照顾我和姐姐。

那时候，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土匪袭击。我爹爹身边有八千精兵，可惜都葬身沙场。我爹爹死后，兵符遗失。那时候姐姐才五岁多。

我姐姐哭得晕厥，醒来后，就成了哑巴。她再也无法说话了。她是被土匪杀死的……”林湘夏道。

顾延臻眼睛睁大了。

林湘夏提及此事，神色淡漠如常。

“……我当时很小。我记得那个夜晚特别黑。我吓坏了。我不敢动。等我醒过来。土匪早就跑了。

当地官府也不肯帮忙报仇，他们只说，土匪们凶残成性。若是追究起来，他们也担负责任。我当时很害怕。我抱着姐姐的尸首，坐在荒凉破庙的墙根下。

我们姐妹俩，从小相依为命。她不能死，所以我抱紧了她，不停安慰她。我告诉她，我会保护她一辈子的……”

林湘夏声音很轻。

她讲到这里，顿了下，然后苦笑了一下。

“那时候太小了，我说不出什么。只能用行动证明。后来，我们就流落江湖。”林湘夏继续道，“我一步步闯荡，学会了功夫，才算安全。”

她的故事，结束了。

“……南宁，我不是一个好男人，甚至可以说是混账。我娶了你娘。原本就是贪图她美貌，我并非真的爱她。我也知晓她的脾气不好，我忍让她。

后来，她嫁给我四年了，我们的孩子都三岁了。她的确不错，聪慧懂事，又温婉孝顺。我们夫妻和睦。

我没想过纳妾。你是我唯一承认的长媳，除了你，别人都进不了我的家门。

我对你的宠爱，你应该能感觉到。你娘的脾气，你也该知道的。她虽然强势，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她心软、容易哄骗。我和她过了这么多年，彼此知根知底，她也没害过我。”顾延臻道。

林湘夏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

“南宁，你怎么了？”顾延臻看她的反应，心里越发忐忑，“你是不是和你娘吵架了？”

“没有。”林湘夏低声，“我没和她吵架。”

顾延臻的心就沉了。

“南宁，咱们夫妻间，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顾延臻叹了口气，“我们毕竟夫妻一场。”

林湘夏不吭声。

顾延臻心疼。

他伸手，摸了摸林湘夏的脸。

林湘夏侧开了脸，避开了他的触碰。

顾延臻的手僵在空中。

“……南宁，我是你丈夫啊，你这是干嘛？”顾延臻声音微颤，带着哽咽。

“你先回去睡吧。”林湘夏道，“我累了。”

说罢，她转身，背对着顾延臻躺了下来，闭目不言。

她拒绝交谈。

顾延臻站了好久。

他慢吞吞离开。

林湘夏翻过身，背对着他。

她的泪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浸湿了枕巾。

顾延臻回到了书房，仍是心神难安。

他坐立难安。

他拿着毛笔，写信给远在广州的妻弟顾景宸。

他希望能得到顾景宸的支持。

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顾延臻就派人请顾景宸。

顾景宸昨夜睡得迟。

他今天起得晚，刚吃了饭。

他洗漱完毕，换了件青灰色锦衣，准备出门。

他去了趟衙署。

顾延臻急匆匆喊他过来，让顾延臻颇为诧异，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爹，您叫儿子过来做什么？”顾景宸进了顾延臻的内室，见父亲穿戴整齐，显然已经打扮妥帖了，便笑问道。

他心里略有不快。

他昨晚睡得迟，今天早上起晚了，耽搁了去衙署。

这种不痛不痒的问句，让顾延臻很尴尬。

他轻咳了声，吩咐丫鬟送茶上来，然后才道：“南宁她……病倒了。你要不要抽个空，去瞧瞧她。”

顾延臻没有称呼“阿笙”，而是直呼其名，代表了疏离。

顾景宸听了，心里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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