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人生四味
时艺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它总会在一些不合时宜的时候，想起那个隆冬的清晨，她甚至还会感觉到寒冷。
被拒绝的痛苦，被丢下的孤独，混着冬日清晨的凌冽空气，反复将她的心脏冻得生疼。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回忆里抽离，逐渐想起来：现在已经是夏天了。
她的初恋，她的少女心事，没能有一个体面的结局。
“无怨无悔”这种话，是圣人才说得出来的，她没有一天不后悔。
记忆抹不掉，人也无法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她不想再被困在那个清晨，困在那一段有始无终的关系里。
时艺无比想要知道原因，却碍于自尊心，不愿意低头，也不肯主动找江枫眠问一句：为什么？
不管原因是什么，她被无情地丢下都是个事实。
和江枫眠的那一局，她输得彻底，绝不会再送上门去让他有机会伤害自己。
回忆忘不掉，那就替换掉。
不过是男人，不过是肌肤相亲，一次不行，十次百次总可以了吧？
早晚可以忘记和江枫眠的那一次，或是把往事推到记忆的角落里，不要再想起。
比起江枫眠，当然是秦玺对她更好，但她并不快乐。
有时候，看着秦玺快乐小狗的样子，他那么容易满足，轻易就很快乐，她真的有些羡慕。
“你又在想什么？”
秦玺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她的饮料，递到她面前让她选。
她常常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
怎么可以无视他到这种程度？
秦玺有些吃醋地猜测：“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在想别人？”
时艺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肯定不是秦玺思考后得出的结果，更大的可能性是：他有动物的直觉，而且很准。
她随便扯了个理由：“我只是累了，放空一下。”
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居然是温热的水，体贴的行为，甜蜜的味道。
秦玺看了眼手上的饮料，时艺几乎每天都会喝一杯这个黑乎乎的玩意儿，他一直很好奇，到底是有多好喝，于是尝了一口。
时艺不介意他用自己用过的吸管，反正那杯冰美式已经放成了常温的，她不会再喝。
常温美式咖啡有多难喝，看秦玺的表情就知道了。
秦玺眼睛瞪得很大，努力想要咽下去，失败。
他跑去洗手间里吐掉，甚至还刷了牙去除嘴里的苦味。
人还没回到卧室，声音已经到了：“你每天喝那么苦的东西，自虐吗？”
“还好吧，你一个大男人，至于吗？一点苦都受不了。”时艺也觉得无糖咖啡很苦，但他的反应还是有点太过头了。
秦玺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这辈子都没有吃过那样的苦。”
时艺愣住。
秦玺看起来一副没心没肺没烦恼的样子，原来是因为他没有吃过苦。
所以他头脑简单，是因为他不需要靠智慧去讨生活：钞能力几乎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他不用为生活精打细算，当然可以做事不过脑子。
随心而为，想干嘛就干嘛，这样长大的人，就像是在无限广阔之地生成的大树，想长成什么样就长成什么样。
终于知道他张扬跋扈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了。
没有吃过苦的人，谁不羡慕呢？
时艺都不敢想象，那会是多么幸福的人生。
她属实有些嫉妒，恶趣味爆发。
这一刻，她就是想要降低他的幸福感，故意说：“连苦都没有吃过，你的人生不完整。”
“我因为你吃到苦了。”
秦玺本来说的是咖啡很苦，说完以后忽然想到，自从认识她以后，他时常都在等待：等她放学，等她吃饭，等她有时间了陪自己，等她点头允许他和她成为更进一步关系……
偶尔能等到她心情大好，那时她会主动亲近，像冷傲又疏离的猫，终于愿意纡尊降贵地讨好一下主人。
虽然那样的时光很少也很短暂，却足以让他心生欢喜，阳光灿烂。
他有感而发：“你总是让我等得很辛苦。”
“哦？”时艺不仅不反省，还要邀功，“那你应该感谢我，圆满了你的人生体验。”
秦公子因为钱多，所以烦恼很少，而人生最基本的四味“酸甜苦辣”，又怎么可以独缺了“苦”味呢？
时艺只想给他加满！
……
上周末没能一起看电影，这周末秦玺要打游戏。
时艺特意前去围观，想了解一下他的兴趣爱好。
给她开门的人是林樾。
看到彼此，两人都愣了一下。
林樾很不理解：“阿玺没给你录指纹吗？”
“是我不录的。”时艺边换鞋边说，“我要是能随意进出这里，万一他丢了东西，我就有嫌疑，我要从根本上杜绝嫌疑。”
林樾听着很尴尬，他能随意进出这里，要是丢了东西，他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
时艺只是表达自己的顾虑，没有影射其他人的意思，但好像误伤到他了，忙找补道：“你不一样，你们认识十几年了，知根知底，亲如兄弟，是一家人，我只是个外人。”
林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一开，秦玺骂骂咧咧的声音就传到了时艺的耳朵里。
她这辈子都没有听过那么密集的脏话，被粗鄙的语言冲击得差点转身就走。
林樾拍了拍秦玺的肩膀，摘下他的耳机说：“女朋友来了。”
秦玺当即起身：“换你上！”
林樾戴上耳机，两人很快换好位置，他接着玩还没有结束的那一局。
时艺的耳根终于清净了，看着林樾沉默的背影，知道打游戏也可以不骂脏话，安静地玩。
两人玩游戏的风格就和他们的性格一样天差地别。
秦玺情绪太激动了就会冒汗，他连上衣都没有穿，还是热得头发都湿透了，于是跑去冲了个澡。
他擦着头发出来，坐到时艺的身边，故意靠在她的身上。
他太重了，时艺就快要撑不住，使劲推了他一把，往书房的位置看了一眼，意思是：林樾就坐在那儿打游戏，你想干嘛？
秦玺接收到她的眼神信息，抓起她的手就拉着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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