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那么近，那么远
临进手术室之前，时艺握住林樾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说：“不怕啊，很快就好了，我们在外面等你。”
林樾努力睁开了一下眼睛，很快又闭上了。
想来是失血导致的虚弱无力。
手术室的灯亮起。
时艺找了张椅子坐下，开始在手机上查桡动脉手术的愈后情况，感觉眼前一黑又一黑，手机都要拿不稳。
一小时前她还在校园里吃闪电泡芙，觉得人生之苦不过是吃一口就得运动2个小时，现在她身上沾着别人的血，坐在手术室门口，担心他手术的愈后情况……
她很后悔，今晚上就不应该跟林樾走，不管秦玺是要丢面子还是里子，至少不会流血吧？
秦玺拿着病历和缴费单来到手术室门口，看见时艺仰头望着天花板，脸上满是无奈。
他走过去，动作很轻地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时艺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秦玺听见动静，转脸看过去。
本来挺粗心大意的一个人，忽然之间就看懂了：她很难受。
“这件事跟你无关，是我的问题，我不应该跟樾哥翻旧账。”秦玺很平静地说，“他那人看着没什么脾气，但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很容易走极端，我明知道那个人情是还不了的，还在他面前提。都是我的错，你是无辜的，是被我牵连了。”
“我知道。”
秦玺说的是事实，他俩之间本来就有身份的不对等和埋藏已久的矛盾，时艺不过是催化剂，不起主要作用。
“我不会把别人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话是这么说，但人非草木，看到那样的场面，以及现在这样的结果，她心里难受也是难免的。
所以人太善良了，心理负担就很重。
“那就好。”秦玺转脸望着地板，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那就好……”
分隔两地的时候，他很想跟她说话，训练的时候想、比赛的时候想、联系不上她的时候更想。
感觉自己好像积攒了一辈子都说不完的话要跟她说，结果两人真正能安静地坐下来的场合，竟然是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这个场合，说那些话，好像不太合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秦玺一个急性子的人，第一次觉得时间并不难熬，反倒是觉得能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很宝贵。
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不合适就不合适吧，他并不是一个要挑时机办事的人，一直以来，他都是任性妄为地活着。
秦玺先征求了一下她的意见：“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时艺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
“我就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你非要跟我分手，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因为我们不同频啊，三观也不一致。”
面对这个答案，秦玺的神色有些茫然。
时艺换了个简单的表达：“我不是你喜欢的那种女生。”
“我喜欢哪种女生？”
“你喜欢乖巧听话的女生，我不是，我装的。”
秦玺的征服欲很强，但控制欲……就还好。
他确实喜欢女生“乖巧听话”，但像时艺这样有个性，有自己的想法的女生，他也是……可以很喜欢的啊。
时艺没说完，补充道：“你喜欢把你看得最重要，世界的中心是你，遵从你的安排，依靠你，离不开你，费尽心思讨你欢心的女生，我不是，我只会费尽心思讨自己欢心。我有自己的天空，跟你的空域不一样，我们在思想上几乎没有交集。”
秦玺努力理解了一番之后说：“差距也没有那么大吧？”
“不是差距，只是没有交集。”时艺更进一步进行说明，“每个都有自己的层级，我处于要思考怎样发挥自己的能力，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的层级，而你处于思考怎样花钱和享乐的层级，你大概是我奋斗成功以后的层级，我现在和你在思想上不相交是很正常的。”
她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打工人，混得好的话，也不过是蓝领、白领、金领的区别。
至于秦玺，只要他家的公司不出状况，他永远都会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
秦玺认为：“我们有的是时间，我可以再多了解你一些……”
“潇洒一点。”时艺认真地劝他，“就像你一直以来的那样，痛快地说再见。喜欢你的女生那么多，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
秦玺不同意她的话，呐呐地说：“这一个都还没想明白，要什么下一个。”
时艺并未当真，风流而多情的男人，最会说一些让女生抱有期待的话，那不过是撩人撩惯了的说话习惯，认真她就输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身体那样接近，心却那样遥远。
手术室的灯灭了，两人齐齐望了过去，心急地跑到了门口。
门开了，病床被推了出来，两人第一时间围了上去。
医生交代道：“手术很成功，病人现在要转入住院部继续接受治疗。”
林樾闭着眼睛，不仅脸色苍白，嘴唇已经有些青紫了，大热天里，他的身体却在颤抖。
时艺担心地问：“医生，他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麻药还没完全散，病人会觉得冷，住院部有被子了，赶紧过去给他盖上。”
护士推着床，二人跟着走，转了好几次电梯以后，终于到了住院部的普通病房。
秦玺在办住院手续，时艺在病房里照顾病人。
等他拿到住院手环进去病房里，林樾已经盖上了一床厚厚的被子，但人还在抖。
时艺正忙着把被子的三面都压得紧一点，想让他快些暖和起来。
护士拿着药品进来，查看手环，确认是林樾本人以后，把他的胳膊从被子里拉了出来，戴上手环，然后一针扎进他手背上的血管里。
时艺忙问：“请问有玻璃瓶子可以给我一个吗？我想接点热水给他暖一下输液的这只手。”
本来林樾就抖得跟筛糠一样，输进去的药又是冷的，他的手又不能盖起来，就只会更冷，要是有个热水瓶暖暖手会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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