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她不能这么有光芒
林家庄园的檀木屏风后，一串紫檀佛珠突然崩断。
暗紫色的珠子滚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破碎的声响，像极了某种东西的崩塌。
老夫人枯瘦的手指悬在半空，指甲修剪得圆润却透着冷意。
她看着散落一地的佛珠，其中一颗滚到雕花木椅下，被阴影吞噬得只剩个模糊的轮廓。
伺候了三十年的陈妈慌忙跪下去捡，手腕却被老夫人用拐杖狠狠压住。
“不必捡了。”
老夫人的声音像浸过冰的棉线，又冷又韧，“这串珠子跟着我二十年，今日断了，倒是个提醒。”
陈妈不敢抬头，眼角的余光瞥见老夫人鬓角的银发在窗棂投下的光斑里微微颤动。
窗外的玉兰花落了满地，管家刚让人扫过，此刻又被风卷着往廊下涌，像一场无声的葬礼。
“法庭的事，都看了？”
老夫人缓缓收回拐杖，陈妈趁机将散落的珠子拢进帕子，指尖触到珠子上冰凉的包浆，心里莫名发寒。
“看了……小姐她……”
陈妈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林星晚在法庭上的样子。
那个穿着黑色西装裙的年轻女人，眼神亮得像淬了火的刀，哪里还是三年前刚从江家接回来时，那个低头走路、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姑娘。
“大放异彩。”
老夫人接过话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分不清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连赵家老爷子都被她逼得提前退了场，傅家那小子看她的眼神……”
她顿了顿，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给自己斟了杯茶。
琥珀色的茶汤里，映出她眼底深藏的阴翳。
“她不该这么出挑的。”
老夫人呷了口茶，茶梗在杯中沉沉浮浮，“太扎眼，会扰了我的清修，乱了林家的气数。”
陈妈的心猛地一跳。
她太清楚老夫人这句话的分量。
当年有个得罪过老夫人的别家千金想进娱乐圈，就是老夫人一句话，让经纪人连夜撕了合约，还对外散布了些“不良嗜好”的流言，让那个家族至今不敢踏足京都半步。
“老夫人，小姐她毕竟是……”
“她是林家的女儿，就得守林家的规矩。”
老夫人打断她，语气陡然转厉，“我让她有口饭吃，有地方住，已经是仁至义尽。她想爬到我头上来兴风作浪，还嫩了点。”
她放下茶杯，看向陈妈：“你说，一个刚刚站稳脚跟的京都名媛，最在乎的是什么？”
陈妈喉头发紧：“是……是名声？”
“不止。”
老夫人笑了，皱纹里翻涌出令人胆寒的算计，“是清白，是前途，是那些好不容易才攥在手里的东西。”
她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要让她摔下来，就得从这些地方下手。”
陈妈看着老夫人眼中闪烁的精光，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被赶出林家的远房表亲。
听说就是因为无意中撞见了老夫人在佛堂里烧什么东西，转天就被冠上了“盗窃家传玉佩”的罪名，至今杳无音信。
“去查个人。”
老夫人忽然说道，“闫利有个远房侄子，叫闫小兵，前几年因为聚众斗殴蹲过局子，上个月刚放出来，现在在城南的汽修厂打零工。”
陈妈连忙记下这个名字。
“再准备五十万现金，用不记名的卡存着。”
老夫人的声音压得很低，“找个可靠的人，去会会这位闫小兵。告诉他，只要他肯帮个忙，这五十万，还有他叔叔在里面的‘照应’，我都能帮他办妥。”
陈妈的心沉到了谷底：“老夫人，这是要……”
“你只需要照做。”
老夫人拿起帕子擦了擦指尖，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至于怎么做，我自有安排。”
她望向窗外那棵枝繁叶茂的玉兰树，阳光穿过叶隙落在她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林星晚能在京都站稳脚跟，靠的不是本事，是见不得人的手段。”
佛珠的断痕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道无声的诅咒。
陈妈知道，一场针对林星晚的风暴，已经在这位看似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心中，悄然酝酿。
……
庭审结束，林星晚去了周律的律所，整个办公区都弥漫着庆祝的氛围。
小助理抱着一束向日葵冲过来，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林小姐，您太厉害了！刚才好多媒体打电话来想采访您呢！”
桌上堆着同事们送的咖啡和甜点，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庭审直播的页面，弹幕里满是对她的赞叹。
林星晚笑着道谢，指尖拂过键盘时，却莫名想起傅九枭在法庭门口递过来的那杯温水。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的眼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太累。”
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竟让她想起江家老宅屋檐下那盏总在雨天摇晃的灯。
现在的她，重新夺回了自己想要的。
也终于从独木桥，走到了康庄大道！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管家发来的消息：“老夫人请您今晚回庄园用晚餐。”
林星晚的指尖顿了顿。
自从被接回林家，老夫人从未主动留她吃过晚饭。
每次都是例行公事般的寒暄，像个透明的客人。
“知道了。”
她回了消息，心里却升起一丝警惕。
在江家那几年，寄人篱下的生活教会她最深刻的道理。
反常的善意背后，往往藏着更深的算计。
傍晚时分，林星晚驱车驶入林家老宅。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幽深的庭院。
玉兰花瓣被扫成一堆堆，空气里弥漫着焚烧枯叶的味道。
老夫人坐在正厅的主位上，面前摆着一桌子菜。她穿着藏青色的暗纹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和。
“星晚回来了。”
老夫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都是你爱吃的。”
林星晚在椅子上坐下，目光扫过桌面。
糖醋排骨、松鼠鳜鱼、桂花藕粉……
这些算不上她爱吃的。
但是她每次在家，端木晴就会吩咐厨房做，她对这些菜的味道不抵触，所以会多吃一些。
时间久了，大家就误会她爱吃这些。
“陈妈说你爱吃这些。”老夫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主动解释道，“以前是奶奶忽略了你，以后不会了。”
林星晚拿起筷子的手顿了顿。
陈妈是老夫人的心腹，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些？她笑了笑：“谢谢奶奶。”
晚餐的气氛异常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
老夫人没提法庭上的事，只是偶尔问起她工作上的琐事，语气平和得像一潭深水。
饭后，陈妈端来水果，老夫人忽然开口：“星晚，你跟傅家那小子，走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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