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谢夫人赐名
少年被换上身干净的衣裳，局促不安的站在沈溪苓和管家面前。
他个子并不算高，身形很瘦，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面部有些凹陷，只一双眼睛，格外突出。
萧泽晟以前也是这样子吗？
沈溪苓莫名想到他。
不知为何，她最近总能想起萧泽晟。
有小时候被欺负的，也有长大后睥睨四方的，还有当然想的最多的，还是他救下自己，说让自己等他回来的场景。
以至于对面前肖像他的少年，她都有片刻的恍惚。
她不开口，其他人也不敢说话，空气里是死一样的寂静。
直到沈溪苓从回忆中抽出神，正视面前的少年：“能跟得上吗？”
少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承蒙夫人抬爱，我……我从未念过书，也不识字，跟其他人待在同个班里，实在是拉低了他们的进度。”
“我不奢求什么口味，只要夫人能留我在侯府，给我一口饭吃，哪怕是打杂，我都愿意！”
沈溪苓挑眉。
这还是她头次听到有人说对候位不感兴趣，那可是侯爵，但凡被选上，就可以完全改换门庭，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这么大的诱惑摆在面前，谁能拒绝得了？
“你愿意留在侯府打杂？”
“我愿意，只要能给我一口饭吃，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少年仰着头，神色坚定。
他在萧家向来是最底层的，这次也是被那几位少爷嘲讽，强拉着过来。
谁也没想到他能这么幸运，住进侯府。
那些少爷们原本是想看他的笑话，这会儿却弄巧成拙，一个个在心里都快要把他恨死了。
尤其是还有人借此嘲讽那些少爷们，让他们挂不住脸，日日欺负他。
夫子也觉得他蠢笨，大字不识，还要从认字开始教起，和其他人比简直是天上地下，严重拖慢了夫子的进程。
在这些人日复一日的辱骂声中，他觉得自己该认清现实了。
“放弃侯府的爵位和荣耀，甘心沦为一个普通人。”
沈溪苓呢喃着。
如果当初的萧泽晟没被选上，依旧留在原本的家里，这会儿又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可能只够温饱，是个庸碌的普通人。
但起码……还能活着吧？
沈溪苓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疼的，还有些麻。
“我本来只是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能得夫人的垂帘，有一口饭吃，已经很感激了，不敢要求更多。”
少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溪苓清醒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从小无父无母，他们都叫我杂种，野种。”
少年羞愧的低下头，沈溪苓听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我给你起个名吧，就叫萧珏，如何？”
“谢谢夫人赐名！我有名字了！”
少年脸上终于浮现出几分和年龄相符的欢喜。
可高兴过后，他又惭愧的低头：“请夫人明示，是哪个字？”
“珏，二玉相合，代表着珍贵。”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没必要让这些污言秽语脏了自己的耳，你本身就是一块美玉。”
沈溪苓声音婉转动听，如涓涓清泉娓娓道来。
“萧珏。”
“我记下了。”
萧珏给沈溪苓行了个大礼。
沈溪苓点头，这孩子还是很有礼貌的，只是家境不好，才限制了他的成长。
如果是留在侯府的话，最好也是跟青桔一样，学些东西，总不能单洒扫粗活做一辈子。
“既然你已做好决定，那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管家，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候位承袭没你的份，我也不要你的卖身契，你只当是来打长工的，和其他下人一样的月钱，能接受吗？”
“我可以！”
萧珏用力点头。
能吃饱穿暖，还能拿到银子，这简直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待遇。
“行，管家你把人领下去吧，我去里面看看。”
沈溪苓一起身，小绿小荷也跟上她的脚步，管家行了礼，才带着萧珏离开。
她过去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课了。
少了个萧珏，大家都没受到影响。
里面传来朗朗读书声，大家摇头晃脑，根本没发现少了人。
她站到门口，有几个少年看到她，纷纷挺直腰杆，读书声也更大了几分。
其他人逐渐察觉到不对，发现沈溪苓，也连忙一个个有样学样，端得是一副好做派。
“就是他们欺负了萧珏？看起来一个个都挺礼貌的呀！”
小绿探头往里面看，这些少年一个模样周正，端坐在学堂之中读书，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欺负人的样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荷接话。
她自小过的不好，最知道人性的险恶。
“好吧……”
小绿吐了吐舌头。
她经历的少些，但好在听劝。
不管是沈溪苓，还是小荷的话，她都听。
一下课这些孩子们更是一窝蜂涌了出来，围着沈溪苓问好。
沈溪苓随意回了几句，没多逗留，就回去了。
“小姐不喜欢他们？”
小绿在别的方面迟钝些，但猜沈溪苓的心思是一猜一个准。
沈溪苓抬眸看她：“就你机灵，怎么看出来的？”
小绿眨巴着眼：“那小姐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喜欢他们吗？”
“他们家境都不错，自小接受教育，到这时孔子竟然还没读顺，想必在家也没有好好读书。”
沈溪苓垂下眸，“人前装模作样，人后结团欺压弱小，岂是正人君子所为？”
……
“侯爷，岭南王的部队已经到了附近，我们该回去了。”
暗卫从外头摸进来，对自家侯爷蹲在树上的事，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自打夫人回了京城，侯爷就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事，赶了回来，日日守着夫人。
碍于身份和某些不可言说的密旨，他不能露面，只能在暗处里偷摸看着。
白天有空就躲在树上，晚上更是直接睡在她的房顶。
萧泽晟原本已经联系好自己亲近的旧部，确保沈溪苓受了委屈就能第一时间帮上忙。
谁知这些日子她一人守着侯府，倒也将日子经营的风生水起。
他安排的后手根本没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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