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煎熬
季云裳不置可否。
宁昭见她不说话，有些慌，声音有些发颤：“我以后尽量不让她出现在你跟前。”
季云裳:“......”
宁昭：“你说句话。”
季云裳：“她是你的孩子。”
宁昭薄唇紧抿，手指用力，力道几乎要将季云裳捏碎了。
是啊，不管如何，那都是他的孩子。
是污点，也是耻辱。
所以明明那孩子快满周岁了，他也只总共见过三次而已。
第一次是她出生的时候，第二次是前两日的漪澜殿，第三次便是今日玉芙宫。
以前也就罢了，左右云娘是别人的妻子。
可是如今呢？
她就在这里，所有的事情她都知晓，她心里会怎么想？
他是嫡出，母亲出身大族，表面上对庶出的孩子从不苛责，但是，他知晓，母亲的心里是不喜的。尤其是那些人还时不时地在她眼皮子底下。
“我很小的时候特别羡慕康小娘子，她不仅有阿爹阿娘，还有一位阿兄，他们一家人都疼她。”
黑夜里，季云裳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带着微微的哑，令人忍不住灵神细听。
“她摔倒了，一家人都过来抱她、哄她。
后来她长大了些，便跑到我跟前炫耀，说我是没人要的。
那时我最恨的人是我阿娘。
我恨她从来不来看我，我恨她让我丢脸，我恨她绝情寡义。
后来我不恨她了，我恨我阿爹。恨他把我们丢了......”
宁昭颤了颤。
“明玉她做错了什么？我才是后来的，你管我做什么？前些日你不还是对我咬牙切齿的，说要弄死我吗？”季云裳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脚都推开，往靠墙的里面挪了挪，“我困得很，能让我好生睡会儿觉吗？”
宁昭原本要伸出去拉她的手顿住了。
胸口处宛若有万千蚂蚁在啃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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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昭煎熬了半夜，睁着眼睛熬到天明。
季云裳却是一觉睡到了午时。
醒来之后用了午膳，百无聊赖之际，薛总管过来了。
行过礼之后，薛总管说明了来意：“娘娘，陛下让老奴过来接您过去御书房。”
宁昭有请，自然得去。
想了想，季云裳将刚刚撤下去的汤给装了大半碗，一并提了过去。
很快就到了御书房。
薛总管推开门，请季云裳进去，然后自个儿便又合上了门，退到了门外，找了个隐蔽又听不着里面动静的地方待着了。
屋内，季云裳发现，宁昭身边多了一个人。
这人她很熟悉，以往常常为宁昭送些东西或是带些话给她，正是阿黑。
阿黑见着季云裳，连忙给她行礼，还感谢了她当年的救命之恩。
季云裳笑着与他说了两句。
自季云裳进来之后，宁昭的视线便一直落在她身上，此时见两人寒暄得差不多了，便道：“阿黑说有事要与你说，你们自己找个角落说去吧。”
这正合了季云裳的意。
季云裳感激地看了宁昭一眼，冲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宁昭唇角勾了勾，随意地挥了挥手：“去吧，声音小些，别吵到我了。”
两人找了一个离宁昭较远，但是宁昭一抬眼就能看到的角落。
阿黑跪了下来，磕了两个头，再次对季云裳表示了感谢：“当年若不是娘娘相救，阿黑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以后阿黑的命就是娘娘的，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阿黑去做便是了。”
季云裳：“快起来，你不必如此。当年的事，要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感谢你将我从贺府里带出来。要说相救，明明是你救了我。”
阿黑：“不！阿黑救娘娘，是为了讨好郎君，求得郎君的原谅。是有私心的。那原本就是阿黑该做的。
在当时那危机关头，娘娘原本没有必要顾及阿黑的，但是娘娘却还是救下了阿黑，让自己陷入险境。
这份大恩，阿黑永远铭记在心，阿黑这辈子都欠娘娘一条命。”
季云裳笑道：“言重了。我一介弱女子，生在这世道，许多事都身不由己，很多时候不但帮不了别人，反而还会成为累赘。能帮到人，也是为我自己积福。”
阿黑又感激了一番，便进入了正题：“到楚地有一段时日了，娘娘想要知晓北方的一些事吗？”
季云裳的眼睫毛不由飞快地眨了几下，她忙看向远处的宁昭，发现他正埋头在写着什么，根本就没有看这边，心口不由跳得很快。
“你知晓？”季云裳压低了声音，“你该不会是才从那边过来的吧？”
“对。”阿黑道，“刘逊打下了洛阳，尉迟修大怒。
加上你跑了，尉迟修觉着你被刘温抓走了，于是，尉迟修给刘温写了国书，要与他会面。
结果这国书被刘逊扣了下来，没有送到刘温手里。
刘逊又找到尉迟修，说是要割让几个州给尉迟修，让尉迟修助他夺得大秦皇位。
尉迟修应了。
如今，刘逊和尉迟修里应外合，正在攻打大秦。
我觉着尉迟修野心不止于此，刘逊怕是要引狼入室，西京许是又要陷入动乱。”
季云裳心里一个咯噔，她都不知晓这事！
西京若是乱起来，阿爹他们怎么办？！
见她神色紧张，阿黑道：“娘娘不必忧心，这事郎君知晓，郎君早就在筹谋了。不出所料，郎君的大计要成了，咱们说不得很快就能重回西京，与家人团聚了！”
季云裳心下一喜。
阿黑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件事，就是......有关那个魏大虎的，不知娘娘您想不想知晓。”
季云裳的手指，突然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那个将她当玩物的郎君，为了自己活命，不惜将自己的妻子送给自己的主子！
这样的土匪，就该不得好死！
他当时伤得那么重，她跑了，他的计策失败，想来那个彭龙也不会再救他的，那么，他应该已经死了。
既然都死了，还提他做什么？
他的事，她一点也不想知晓！！
“哦，他最后是什么下场？”季云裳不知晓自己为何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她有些懊恼，手指捏得指节都有些泛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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