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底线
张霆琛刚冲出门，宿舍楼前的小空地上已是乱糟糟一片。几个男生死死拽着拼命挣扎的陈曦，另外三四个则围着地上的苏旭拳打脚踢。尘土被踢腾起来，混着粗鲁的叫骂。
“操！”张霆琛眼睛瞬间充血，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他连半秒都没犹豫，助跑两步，凌空就是一记狠辣的飞踹！一个正弯腰揍得起劲的家伙被踹得踉跄好几步，捂着腰眼惨叫出声。这一下，所有扭打的人都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钉在张霆琛身上。
“谁他妈……张霆琛？！”一个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响起。刘建平从人群后面挤出来，脸上带着错愕和狰狞，“妈的！愣着干嘛！一块干他！”他嘶吼着，朝张霆琛一指。
就在这时，邓志辉、李辰浩他们也紧跟着张霆琛冲到了门口。“小旭！”李辰浩一眼就看见地上蜷缩着的苏旭，头发凌乱，校服上沾满脚印和尘土。一股无名火烧起来，他几步跨过去，一把将苏旭从地上拽起来，“你怎么样？伤哪儿了？！”
刘建平那边的人一看张霆琛的人到了，而且个个眼神不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抓着陈曦的手下意识就松开了，围着苏旭的人也退开两步。苏旭晃了晃脑袋，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胳膊肘和膝盖的衣服都擦破了，露出渗血的擦伤。他梗着脖子，指着刘建平，声音嘶哑却带着不服输的劲儿：“妈的！死不了！要不是这孙子玩阴的，趁我不备一把沙子糊我眼睛里，就凭他们几个货色，能放倒老子？！”他一边说，一边揉着红肿的眼睛，眼泪混着沙土还在往下淌。
“你妈的刘建平！下三滥的东西！”王涛的暴脾气一点就着，拳头捏得嘎嘣响，指着刘建平的鼻子破口大骂。刘建平被骂得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对着旁边的人吼：“上啊！都他妈聋了？！一起上废了他们！”可他身边那几个男生，看着对面张霆琛、邓志辉、李辰浩、王涛，还有后面赶上来的林凯、彭志龙，六个人站成一排，个个眼神冰冷，气场逼人，愣是没一个敢往前挪步。
“平哥，他们人齐了”有人小声嘀咕。张霆琛根本没理会刘建平的叫嚣，他冰冷的视线扫过对面每一个人，声音低沉得像结了冰：“刚才是谁，扔的沙子？”空气仿佛凝固了，没人吭声。他又向前逼近一步，眼神里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一字一顿地重复：“我他妈问，是谁扔的沙子？！”
“是他！刘建平扔的！”缩在陈曦身边的梁颖，像是终于找到了勇气，指着刘建平尖声喊道。张霆琛的目光死死钉在刘建平脸上。“刘建平，”张霆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你觉得，用这种下作手段赢了，很光彩？厕所的话忘了？”他边说边继续向前走，每一步都踏在刘建平紧绷的神经上。
刘建平被张霆琛的气势慑住，不由自主地后退，脸上血色褪尽。“都干什么呢！无法无天了是吧？！”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炸响。宿管张大爷气喘吁吁地挤进人群，花白的头发都气得翘了起来，“反了天了！再敢动手，我立刻给教务处打电话！都给我散了！听见没有！”
一听要惊动教务处，刘建平那边有人赶紧拉住他胳膊：“平哥，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走吧，回头再说……”刘建平恨恨地瞪了张霆琛一眼，心有不甘地就想借坡下驴。“我让你走了吗？”张霆琛的声音瞬间钉住了刘建平刚抬起的脚。
刘建平猛地回头，色厉内荏地喊：“张霆琛！你还想怎样？！”“道歉！”张霆琛斩钉截铁，“给我兄弟，道歉！”“还吵！还吵！”张大爷气得直跺脚，指着张霆琛，“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再闹我真打电话了！”“今天你不道歉，就别想走。”张霆琛像是没听见宿管的警告，眼神死死锁定刘建平。
眼看张霆琛要彻底把事闹大，邓志辉和李辰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电光火石间，邓志辉一个箭步上前，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刘建平脸上！力道之大，打得他脑袋猛地一偏。紧接着，李辰浩的窝心脚就到了！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刘建平整个人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捂着肚子蜷成一团。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张大爷气得胡子直抖，指着他们，“好！好！等着！我这就叫主任来收拾你们！”说着就要转身回值班室。“林凯！”邓志辉低喝一声，使了个眼色。林凯心领神会，一个箭步上去，陪着笑脸拦住张大爷：“大爷，大爷您消消气，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一边说一边半扶半拽地想把大爷往屋里带。
李辰浩也赶紧拉住张霆琛的胳膊：“小琛，人打了，气也出了，赶紧撤吧！再不走真麻烦了！”谁知张霆琛依旧纹丝不动，目光依旧锁着地上挣扎的刘建平，冷冷道：“道歉！”“张霆琛！”刘建平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屈辱和剧痛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像头发疯的公牛，不管不顾地朝张霆琛扑去！
张霆琛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残忍的弧度。一只手精准无比地扼住了刘建平的咽喉！刘建平瞬间窒息，眼珠暴突，双手徒劳地去掰张霆琛的手臂，却发现那手臂纹丝不动！死亡的恐惧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攫住了他。
这突如其来的狠辣一幕，不仅吓懵了刘建平的同伙，连李辰浩和邓志辉都心头剧震！他们真怕张霆琛盛怒之下失去理智。“小琛！松手！”李辰浩和邓志辉冲上来，用力去拉张霆琛的手臂，“够了！小旭没大事，别真弄出人命！老师马上来了！”
张霆琛充耳不闻。他手指缓缓收紧，看着刘建平因缺氧而涨紫的脸，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道歉！我最后说一次！”
“对…对不…起！”刘建平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求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话音刚落，张霆琛掐着他脖子的手猛地一甩，同时一记凌厉的转身侧踹狠狠印在刘建平胸口！刘建平像个破麻袋一样再次飞出去，摔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干呕。
张霆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如同在看一摊垃圾：“再有下次！你敢动我兄弟一根指头，我让你躺着回去！”说完，他看都不再看地上的刘建平一眼，转身走到苏旭身边，一把架起他：“走，去医务室。”“别！”邓志辉赶紧阻止，“医务室一登记，老师全知道了。宿舍有碘伏和云南白药，先回去处理。”
张霆琛一想也是，转头对惊魂未定的陈曦说：“小曦，你先回宿舍，这边没事了。晚点给你电话。”陈曦眼圈红红的，带着哭腔：“嗯…二哥，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张霆琛故意板起脸：“再这么见外，我可生气了啊！快回去！”语气不容置疑。
陈曦这才点点头，和梁颖互相搀扶着离开。“霆琛，不好了！”王涛气喘吁吁地从宿管值班室方向跑回来，“那倔老头！林凯根本拦不住！电话都抄起来了，非让你们过去！”邓志辉反应极快，对彭志龙低声道：“快！回宿舍！我抽屉里还有半盒玉溪，赶紧拿来！这老头就好这口！”彭志龙一点头，撒腿就往宿舍楼里冲。
张霆琛几人硬着头皮走进宿管值班室。张大爷坐在椅子上，气得胸口起伏，指着张霆琛：“你！你这个孩子！我说话是放屁是不是？！啊？！”张霆琛低着头，态度倒是异常“诚恳”：“对不起，张大爷，我错了。”
邓志辉、李辰浩他们赶紧帮腔：“大爷您消消气，消消气！”“都是刘建平那帮人太欺负人了，您也知道他们什么德行……”“是啊大爷，我们也是看不过眼……”
张大爷看着张霆琛“认错”的样子，又听着其他人七嘴八舌，气稍微顺了点：“就是因为知道他们不是东西！我才没第一时间上报！想着让你们散了就得了！可你呢？！啊？！”他指着张霆琛，“我喊破嗓子让你住手，你倒好，还火上浇油！年轻人，冲动是魔鬼！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把事情越搞越大！你说说你们，父母送你们来是读书的，不是打架斗殴的！这要是打出个好歹来，谁负责？……”
张霆琛全程低着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大爷，我知道错了。您罚我吧。”张大爷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扫了眼旁边同样诚恳的邓志辉等人，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挥手：“唉！算了算了！下不为例！都给我记住了，再敢在宿舍区打架，我绝不轻饶！都回去吧！回去好好反省！”
几人如蒙大赦，赶紧从值班室退出来。刚走到楼道拐角，彭志龙就拿着那半盒玉溪溜了进去。
值班室里很快传来推让的声音：“哎！你这是干什么！拿走拿走！”“张大爷，一点心意，您辛苦……”“不行！这像什么话！……唉，你这孩子……下不为例啊！……”彭志龙很快出来了，耸耸肩，比了个OK的手势，那半盒玉溪，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留在了张大爷的抽屉里。
回到宿舍，苏旭坐在椅子上，看着围过来的兄弟们，脸上有些挂不住：“咳…那个不好意思啊兄弟们，又连累你们了。”“嗨，说这干啥！”土狗的大嗓门响起，他挠着后脑勺，一脸歉意和敬佩，“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刚才在门口光顾着看热闹了，要知道你是琛哥的兄弟，我土狗第一个冲上去干他们！”他拍着厚实的胸脯，肉浪一阵翻涌。
苏旭看着眼前这个铁塔般的壮汉，又看看张霆琛。张霆琛简单介绍：“新室友，土狗，以后一起住了。”苏旭咧嘴一笑，尽管扯得伤口疼，还是伸出手：“哥们儿，谢了！我叫苏旭！”
土狗赶紧握住他的手，瓮声瓮气地说：“旭哥！以后有事吱声！”他转头又看向张霆琛，眼睛里闪着光，好奇地问：“琛哥，你这兄弟都这么猛的吗？刚才浩哥那一脚，踹得可真带劲！”他模仿了一下李辰浩踹人的动作。
张霆琛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没接话。邓志辉心知肚明，立刻打岔：“行了行了，土狗，先别研究这个了。赶紧的，找药，给小旭清理伤口。李辰浩一边翻箱倒柜找医药箱，一边问：“对了，他们怎么堵上你的？”
苏旭一边龇牙咧嘴地让邓志辉用碘伏给他消毒，一边愤愤地说：“嗨！别提了！我跟我媳妇儿，还有梁颖，吃完饭溜达回宿舍，在楼下小花园那儿就撞上刘建平那帮孙子了！丫的嘴贱，上来就撩扯小曦，我能惯着他？三言两语就干起来了！本来老子一个打仨还占上风呢！结果那孙子忒他妈孙子！打不过就玩阴的，一把沙子就糊我脸上了！操！眼睛差点给我弄瞎了！不然就凭他们……”“真他妈不是东西！下回见一次打一次！”王涛在旁边气得直挥拳头。宿舍里多了这两个活宝一点就炸的王涛，和挨了揍嘴上也绝不认输的苏旭，以后的日子，注定热闹非凡。
陈曦和梁颖沉默地走着。快到宿舍门口时，梁颖忽然轻声说：“小曦，你真幸福。”陈曦一愣，脸上还带着担忧，不解地看着她。梁颖低下头，声音更轻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和失落：“苏旭刚才那样护着你，真像个英雄。”陈曦想起苏旭被打得鼻青脸肿还梗着脖子不服输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暖，嘴上却嗔怪道：“什么英雄啊，你不知道他平时那张嘴有多贫！能把人气死！”
梁颖没接话，只是看着走廊尽头昏暗的灯光，喃喃自语般小声说：“他都没看我一眼”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难以言喻的失落。“嗯？谁没看你？”陈曦没听清，疑惑地问。“啊？没…没什么！”梁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赶紧岔开话题，“我就是觉得这才刚开学几天啊，就打了两次架了，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她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一丝忧虑。只是那抹深藏眼底的黯然，只有她自己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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