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悦人先悦己
马车里，小雨紧紧贴着车厢壁坐着，小拳头攥得发白。林暖暖却完全没察觉，正兴奋地翻着荷包里的银票：＂先买什么呢？绸缎？首饰？还是.＂
马车缓缓驶出公主府，朝着最繁华的东市行去。
谁也没注意到，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小贩悄悄收起摊子，快步朝皇宫方向跑去。
而此时，已经在后院连劈了半个时辰木桩的宋清时，又一次狠狠劈断了一根碗口粗的木柱。
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高挺的鼻梁两侧，眼底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色。
＂驸马爷，＂管家战战兢兢地前来禀报，＂厨房问您早膳想用些什么？＂
宋清时头也不回，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冷水。＂
＂啊？＂
＂一桶，＂他咬牙切齿地补充道。
＂驸马爷！不好了！＂小丫鬟跌跌撞撞冲进练武场，扑通一声跪在宋清时面前，＂公主、公主把小小姐带出府了！＂
宋清时手中长剑＂铮＂的一声劈进木桩，入木三分。
他眼中寒光乍现：＂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在半个时辰前＂小丫鬟吓得直哆嗦，＂沈姨娘让奴婢赶紧来告诉少爷.＂
宋清时一把拔出长剑，周身杀气四溢。
他早该想到的——林暖暖突然对他家人示好，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备马！＂他厉声喝道，大步流星往外走，身后木桩＂咔嚓＂一声裂成两半。
宋清时翻身上马，脑海中闪过无数可怕画面：小雨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或是被绑在某个荒废的宅院里林暖暖一定是想拿小雨要挟他！毕竟现在他手握兵权，对公主府大有用处
＂驾！＂宋清时一夹马腹，眼中杀意凛然。
如果林暖暖敢动小雨一根汗毛，他定要她血债血偿！
与此同时，林暖暖手腕上的红线剧烈闪烁，厌恶值一路飙升到99%，可她正忙着给小雨试戴一支金丝蝴蝶钗，完全没注意到。
＂这个好看！＂林暖暖兴高采烈地把钗子往小雨发间插，＂正好配你这个年纪的小朋友！＂
小雨浑身绷得笔直，眼睛死死闭着，生怕那金钗下一秒就插进自己脑袋，她小小的身子微微发抖，却倔强地不肯示弱。
＂哎哟，这不是公主殿下吗！＂掌柜的一见林暖暖，立刻点头哈腰迎上来，＂小店蓬荜生辉啊！＂
林暖暖摆摆手：＂今天小雨是主角，你好好伺候她就行。＂
掌柜的一愣，就这个穿着寒酸的小丫头？
但谁让她是公主带来的人，掌柜的赶紧转向小雨，堆笑问，＂这位小姐喜欢什么款式？小店新到了一批南海珍珠.＂
小雨站在首饰店中央，小小的身子绷得笔直。
她从未被人这样热情对待过——在宋家，她这个庶出的女儿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平日里只能和下人一起用饭。
哥哥虽然疼她，但常年在公主府，能护着她的时间少之又少。
可现在，公主殿下竟然亲自为她挑选首饰，还让掌柜的专门伺候她
＂小雨，你看这个怎么样？＂林暖暖拿起一对珍珠耳坠在小雨耳边比划，刻意忽视小丫头僵硬的身体。
小雨偷偷瞄了眼铜镜。
镜中的自己头上已经戴了好几支金钗，耳朵上挂着晶莹的珍珠，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小姐。
她咬了咬嘴唇，努力压下心头那股酸涩的感觉。
＂我、我＂小雨小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这件衣裳还是去年哥哥省下俸禄给她买的，袖口已经有些短了。
林暖暖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走，咱们去那边看看！＂
小雨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吓了一跳。
公主的手很软，很暖，和她想象中那种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手一样。
但更让她惊讶的是，公主拉她手的动作那么自然，就像就像对待一个平等的人。
在宋家，连丫鬟都嫌她是个没出息的庶女，从不会主动碰她。
＂这个好看还是这个好看？＂林暖暖一手拿着一支发钗，兴致勃勃地问小雨。
小雨愣住了。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喜欢什么。
在宋家，所有东西都是嫡母和嫡姐挑剩下的才会轮到她，就连吃饭，她也只能等别人都动筷了才能夹菜。
＂我.＂小雨鼓起勇气，指了指左边那支雕着梅花的银钗，＂这个＂
＂好眼光！＂林暖暖眼睛一亮，＂这支素雅，特别配你！＂她二话不说就把银钗插进小雨的发髻，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谢煜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晃着一支金灿灿的凤钗：＂小丫头，这个才配你身份。＂
小雨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她知道谢家公子是在逗她，但这种被人注意的感觉还是让她不知所措。
林暖暖却完全没理会谢煜，而是蹲下身平视着小雨。
＂记住啊，喜欢什么就要大胆说出来，＂她指了指小雨的心口，＂这里的声音最重要。＂
小雨瞪大了眼睛。
这样的话，她从未听任何人说过。
娘亲总教她要隐忍，哥哥教她要坚强，但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可以听从自己的心。
＂我.我喜欢这个，＂小雨鼓起勇气，指了指那支梅花银钗，眼睛却一直偷瞄林暖暖的反应，生怕公主会突然变脸。
＂完美！＂林暖暖一拍手，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掌柜的，包起来！＂
谢煜摇着扇子啧啧称奇：＂小丫头选的哪有我挑的好看？公主你这眼光＂
＂又不是为了悦人，你输的不算，＂林暖暖头也不回地帮小雨整理发钗，随口答道。
谢煜挑眉：＂哦？那世家女子精心打扮，不都是为了攀高枝求好姻缘吗？不为悦人，那是为了什么？＂
＂为悦己啊！＂林暖暖理所当然地说，手指灵巧地把小雨的碎发别到耳后，＂不管日后会成为什么身份，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谢煜慵懒摇晃的扇子忽然止住。
他愣愣地看着林暖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小雨更是如遭雷击，小嘴微微张着。
公主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小小世界里那层灰蒙蒙的纱。
原来女子活着不是为了讨好别人？
原来可以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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