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再说一遍，是什么？
宋清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砰！” 一声轻响，空了的酒壶从林暖暖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成几瓣。
“咳咳……咳……” 林暖暖剧烈地咳嗽起来，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地向后倒去！
预想中摔在冰冷地面的疼痛没有传来，她落入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宋清时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在她倒下的瞬间，稳稳地接住了她！
一种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的剧痛和恐慌，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直到这一刻，他才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他曾经厌恶、利用、甚至想要远离的“疯癫”公主，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在他冰冷坚硬的心防上，凿开了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缝！
什么隐忍，什么计划，什么权衡利弊，在这一刻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眼中瞬间布满了骇人的猩红血丝，如同被激怒的困兽！
林暖暖靠在宋清时怀里，对着那已经吓傻了的宣旨公公，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虚弱却带着她特有的、死到临头还要嘴硬的劲儿。
“好……好酒……没……没忍住……都喝光了……你能……回去……交差了吧？”
“这——！” 宣旨公公指着她，手指都在哆嗦，脸色煞白，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送客！！”
宋清时猛地抬头，那声音震得整个前院都仿佛在颤抖！
吼声未落，他已将怀中人打横抱起，用尽全身力气，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柳如笙的院子，发疯般地冲了过去！
风声在宋清时耳边呼啸，他从未觉得公主府的回廊如此漫长！
“呜……宋清时……”
林暖暖被他颠簸得难受，她死死揪住宋清时胸前的衣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
“我……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给我买最漂亮、最贵的棺材！要楠木镶金边的！墓地……墓地要风水最好的！坐北朝南！阳光充足！呜呜呜……还有……还有……你一定要给我多烧点儿钱！要金元宝！银票！越多越好！我……我还没花够呢！呜呜呜……还有……还有漂亮的衣服首饰！要最新款的！最贵的！对了！再多扎几个纸人帅哥！要特别帅的！就……就按照你的脸定做！呜呜呜……我这辈子……还没谈过恋爱呢……我亏大了！我……我还没享受够呢……呜呜呜呜呜……”
她哭得肝肠寸断，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躺在冰冷棺材里的凄惨景象，对财富和美色的执念在“临终”前达到了顶峰。
“别瞎说！” 宋清时低吼一声，声音嘶哑紧绷，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心疼。
他脚下速度更快，几乎是足不点地，运转轻功，直接越过了柳如笙院门口那些危险的毒藤，如同一阵狂风般冲进了那清冷整洁的小院！
“砰！” 药庐的门被宋清时一脚踹开。
柳如笙正背对着门口，站在药柜前，似乎还在为刚才破戒救人而心绪不宁。
巨大的踹门声让他猛地转身，清俊的脸上瞬间覆满寒霜和被打扰的愠怒！
“救救她！” 宋清时如同濒死的困兽，抱着林暖暖冲到柳如笙面前，双眼猩红，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焦急而撕裂，“快！救她！她喝了御赐的酒！”
林暖暖被这剧烈的动作晃得又是一阵恶心，看到柳如笙那张冰冷嫌恶的脸，想到自己刚才还“得罪”了他，更是悲从中来，在宋清时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呜……我刚得罪完他……他肯定巴不得我死……宋清时……我要是死了……你一定……一定要记得给我多烧钱啊！别忘了纸人帅哥！呜呜呜……”
柳如笙看着眼前这混乱不堪、哭嚎震天的一幕，本就沉重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眉头锁得死紧，几乎能夹死苍蝇。
他厌恶地扫了一眼哭得毫无形象、涕泪横流的林暖暖，又看向焦急得几乎失去理智的宋清时，声音冷得像冰渣，清晰地吐出：
“宋清时，你之前对我的确有恩，我记着。但这份恩情，不足以让我违背誓言去救她。”
这句话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宋清时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让林暖暖的哭声噎了一下。
两人心里都“咯噔”一声，沉到了谷底。
宋清时知道柳如笙和皇帝、和林暖暖之间的血海深仇！
他强迫自己冷静，大脑在绝望中飞速运转！
“她不能死！柳如笙！你想想！她若是死了，皇帝会立刻以各种名目收回并吞噬公主府的所有军权！到时候，整个京畿乃至大半边军的兵权都将集中在皇帝一人手中！以他的暴虐和猜忌，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想看到那个场景吗？”
柳如笙的脸色果然瞬间沉了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
他恨林暖暖，但更恨那个不分青红皂白、为了巩固皇权就屠戮他满门的狗皇帝！宋清时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最深的痛处和恐惧。
然而，柳如笙眼中的挣扎只持续了一瞬，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他薄唇微启，再次吐出冰冷的拒绝：
“那我也绝不会救她。”
宋清时的心彻底凉了，绝望如潮水袭来，没等他再次开口。
柳如笙用一种极其幽怨、甚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语调，慢悠悠地补上了后半句：
“更别说是……替她解媚药。”
“什么药？”
空气仿佛凝固了。
宋清时抱着林暖暖的手臂僵住了，猩红的眼中满是错愕和茫然。
林暖暖的哭声也戛然而止，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小嘴微张，一脸呆滞地看向柳如笙，仿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媚……媚药？
两人双双回神，巨大的荒谬感瞬间冲散了刚才的悲壮和绝望。
柳如笙看着对面两人那如出一辙的、仿佛被雷劈了的傻眼表情，嫌弃地撇了撇嘴，仿佛多看他们一眼都脏了自己的眼睛。
他冷冷地、带着一种“你们是白痴吗”的鄙夷问，“你们怀疑我的医术？一进门我就闻见了‘琥珀光’的味道。此酒乃西域进贡，以烈性著称，其最显著的特点便是……有强烈的催情功效。据我所知，此酒极为稀少，应该只有皇宫内库才有。”
他说的分毫不差，那酒正是御赐的“琥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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