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跪求扎针
林疏月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确实没有犹豫。
在病房里，沈砚知拉住她的手腕时，她挣开了他。
在停车场，她明知道该回头，却还是上了林疏白的车。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一直把沈砚知当做“自己的一部分”，所以觉得他受点委屈也没关系。
在哥哥面前，她总是习惯性地把自己往后放。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早已习惯了将林疏白的需求置于自己之上。
他值夜班时永远温着的粥，他手术失败时默默递上的热毛巾，甚至在他和周瑶约会的时候，她都能强撑着笑脸帮忙挑选礼物。
而这份畸形的付出，如今竟连带着将沈砚知也拖进了自我牺牲的漩涡里。
“砚知......”
她喃喃唤他的名字，想起昨夜萤火虫的光芒里，他小心翼翼捧着她脸的样子。
她想起他被萤火虫微光点亮的眼睛。
而现在......
他现在该有多难过？
她会不会就此失去他？
害怕失去他的恐惧如潮水般漫上来，冰冷刺骨。
她突然害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会在暴雨夜为她哼唱《紫竹调》的人；害怕再也感受不到他带着檀香气息的拥抱；害怕那双总是盛满她的眼睛，从此只剩下失望的灰烬。
“哥，我要回江城。”
“我要回去找他。”
林疏月转身冲出门去，没有看见身后林疏白瞬间黯淡的眼眸，像一盏被骤然掐灭的灯。
南镇的暴雨一路追着她回到江城。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疯狂摆动，闪电将夜空撕开惨白的裂口。
但这一次，她没有害怕。
她指尖紧握方向盘。
因为知道她要去的地方有他，所以她不再害怕。
*
宁湖区别墅笼罩在雨幕中，落地窗透出暖黄的灯光。
林疏月浑身湿透地推开门，看见沈砚知抱着丫丫坐在沙发上。
他穿着黑色丝质睡袍，领口微敞。丫丫蔫蔫地窝在他怀里，小爪子扒拉着他垂落的袖口，那是它不安时的小习惯。
听见声响，沈砚知缓缓抬头。
水滴从林疏月的发梢坠落，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我回来了。”她的声音发抖。
沈砚知放下丫丫，小狗欢快地冲向她，却在半路被他轻轻拎住后颈。
下一秒，她落入他檀香味的怀抱里。
沈砚知摩挲着她潮湿的后背，将下巴抵在她发顶：“冷吗？”
丫丫急得在旁边转圈，终于忍不住跳上沙发，用温热的小舌头舔林疏月冰凉的手指。
“对不起，”她的眼泪融进他的衣衫，“我不该跟他走...”
沈砚知的手掌停在她后腰，指尖微微发颤。
他忽然低头，额头抵住她的，声音沙哑：“那以后，还走吗？”
上位者惯有的强势在此刻碎得彻底，只剩一句小心翼翼的询问。
林疏月捧住他的脸，望进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面只有她的倒影。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沈砚知喉结滚动，忽然转头看向急得直哼唧的丫丫。
“说话算话？”他指尖点了点小狗湿润的鼻尖，“它可都看着呢。”
“它是花花的孩子。”
“会替花花看住你。”
林疏月怔住，随即破涕为笑。原来花花跟着他回去以后，又有了丫丫。
冥冥中注定的缘分，竟然十六年未断。
“说话算话。”她郑重点头，伸手将丫丫也搂进怀里。
小狗温热的身体挤在两人之间，毛茸茸的尾巴欢快摇摆。
沈砚知忽然低头，他的吻落在她沾着泪水的唇上，很轻。
窗外暴雨未歇，而屋内，三颗心脏跳动的频率渐渐重合。
*
一年后，纽约曼哈顿。
MSKCC（纪念斯隆-凯特琳癌症中心）的会议厅内，林疏月站在投影屏前，流利地用英文汇报着她的中医肿瘤镇痛项目成果。
“根据临床数据显示，这套中西医结合的镇痛方案，能有效降低患者34%的疼痛指数，同时减少阿片类药物的使用量。”
台下响起掌声，几位资深肿瘤专家交头接耳，点头认可。
她的项目，终于通过了验收。
林疏月对着台下深深鞠躬。
走出大楼时，纽约的黄昏温柔地笼罩着曼哈顿的钢铁森林。
林疏月深吸一口气，手机震动，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沈砚知发来一张照片，是一只空了的药碗，还残存着一点黑色的药渣。
【药喝完了，还是睡不着】
【还是想你】
她哑然失笑。现在纽约时间晚上七点，中国那边应该是早上七点。
他难道一夜没睡？
刚想回复，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林疏月，你不是要拍帝国大厦往下看的夜景给我？】
她来纽约前随口提过一句，没想到他记得。
帝国大厦，无数浪漫爱情故事发生的地方，电影《西雅图夜未眠》里男女主角最终相遇的地点。
林疏月微笑打字：【现在去】
帝国大厦观景台，夜风微凉。
林疏月举起手机，拍下脚下璀璨的纽约夜景，发送给沈砚知。
【看到了吗？】
“看到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她猛地转身，沈砚知就站在她身后，西装笔挺，领带微松，眼底带着长途飞行后的疲惫，却依然深邃温柔。
“你…你怎么来了？”她心跳漏了一拍。
沈砚知走近一步，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林疏月，你不扎我一针，我睡不着觉。”
“所以，我只好来了。”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却又认真得近乎虔诚。
“求你给我扎针。”
“求你……”
他单膝跪地，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丝绒戒指盒。
盒子打开，林疏月看见一枚钻戒静静躺在那里，闪耀如最璀璨的星辰。
纽约的灯火在他身后闪烁，而他的眼里只映着她。
“林疏月，嫁给我。”
“我的失眠症，要你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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