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步错步步错
沈牧需要的是城中西夏人的情报，四城虽然已经在左骁卫的掌控之下，但只要没有把城内藏匿的西夏兵马找出来，那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若只是拿人治罪，又何须这般麻烦？
封禁戒严，控制城中，接手太守府衙门，都是为了将城中的西夏人找出来。
当然，给眼前这些勾结西夏，通敌卖国之人开口供述的机会也是如此。
见这些人已经老实交代，沈牧便挥手让左骁卫把人带下去，一一审问记录，再按照这些人的供述，迅速开始在城中抓人。
转眼之间，堂中宾客大半都被拿了下去。
剩下的人当中，有确实清白的，眼看着这么多刚才还在举杯交盏，谈笑风生多年熟识，转眼之间便成为了阶下囚，还是因为通敌卖国的罪名，一个个的都止不住满面瞠目，惊诧到了极点。
不过在这之中，也还有负隅顽抗，死咬着不肯松口的。
沈国忠既是领头的，也是这些人心中最后的希冀依仗。
沈牧并不着急，先按照秦王府暗探查到的名单，将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一个个的托了下去，严加刑讯，最后只留下沈国忠和一众至少到目前为止，还算清白的。
目光扫了一眼那些暂时没有证据指明，他们也有问题的，沈牧沉声开口。
“西夏狼子野心，诸位都看到了，本将军十分欣慰，尽管江阳上下有不少卖国逆贼，但你们还是坚守住了北离人的底线，没有勾结西夏人，出卖自己的国家。而他们这些人的下场，也希望能警醒你们，今日到此为止，你们都可以回去了。”
此言一出，堂中剩下的人顿时大松了一口气，纷纷向着沈牧行礼谢恩。
沈牧摆了摆手，脸上神色不变，又道，“接下来江阳城中或许会有些微动荡，诸位都是江阳中坚栋梁，还希望你们回去以后，竭尽所能，稳定局面。”
“将军放心，此乃我等应尽知义！”
“我等必竭尽全力，配合将军，肃清逆贼！”
……
众人纷纷允诺。
沈牧这才叫来左骁卫传令兵，命其带这些人出去传令，放他们各自回府。
等所有人都走了，堂内便只剩下了沈国忠。
此时沈国忠的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强势倨傲，只剩下了满面颓唐，跌坐在地一言不发。
沈牧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言，便准备起身出去。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趁着左骁卫控制住了四城城防。
城卫军也暂时被压制住，需要尽快将城内隐藏的西夏人找出来，多拖一刻，便多一分凶险。
他没有功夫再去搭理沈国忠。
而就在他经过沈国忠身边时，坐在地上已经绝望的沈国忠忽然开口。
“一切过错都在我，你恨也该恨我，与清文无关，他毕竟是你的亲弟弟，你能不能放过他？”
“从一开始你就错了，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从三年前我离开江阳，去到虎牢关伊始，以前的沈牧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与你，与太守府，没有任何干系。”
沈牧语气平静，无悲无喜，淡淡道。
“此番回来，原本只是为了拿到身份文牒，上呈兵部，好定下册封，要不是你迟迟不肯见我，我迟迟拿不到你盖印的文牒，这会儿我应该早就已经回虎牢关了，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听到这里，沈国忠猛然抬头。
双眼目光紧紧的盯着沈牧。
“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应该早说的！若是你早说，我一定……”
“呵呵，你真的认为，我早说的话，你就会给我盖印，放我回虎牢关吗？”
沈牧轻笑一声，打断了沈国忠，“放我回虎牢关，那和郡王府的婚约你又打算如何？”
面对沈牧的反问，刚刚还情绪激动，咆哮着指责沈牧的沈国忠一下子蔫儿了，再度颓然的坐回地上。
他知道，沈牧说的是对的。
以他的谋划，就算知道沈牧回来只是为了拿自己的身份文牒，然后就会回虎牢关，他也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沈牧回去。
毕竟要是没有沈牧，谁又能代替沈清文，入赘王府呢？
如果不能让沈清文扶摇直上，那他十几年的谋划不就都落了空了吗？
那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突然就脱离了他的掌控了呢？
是从三年前，把沈牧找回来，然后逼迫着他，代替沈清文，去虎牢关吗？
要是那个时候，他不想要替沈清文挣这份军功，依靠着他作为江阳太守，在江阳多年累积的人脉关系，要让沈清文走上仕途，虽然是麻烦一些，但也并不是不可为之事。
如果沈牧没有去虎牢关，他就不可能展露才华，立下无数功劳，更不可能得到秦王赏识，拥有如此的权势。
是了，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他太贪心了，本来找回沈牧，就只是为了让他履行入赘郡王府的婚约而已。
只是因为他想着，反正婚期还有日子，不能白白浪费了，这才将沈牧送去边关，结果一步错步步错。
心里想明白，沈国忠叹息一声。
“你，可以放过你弟弟吗？”
“我与他没有什么干系，也没有什么仇怨，只要他不找我的麻烦，与西夏人勾结的事情与他无关，我自然也不会找他。”
沈牧淡淡道。
“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清文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过是想要将城内藏匿的西夏人都找出来而已，我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沈国忠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还知道，在城中藏匿的西夏人主谋，乃是西夏左贤王次子，耶律齐光。”
听到这话，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沈牧眼中光芒一闪。
与此同时，站在主位旁的楚香凝忽然惊讶开口，“耶律齐光？你说那个人，是西夏左贤王的次子，他，他是西夏人？”
闻言沈牧眉头一皱，回头看向楚香凝。
“你见过他？”
楚香凝点头道，“见过，就在我来江阳的那天，在出城的路上，偶遇了一个奇怪的年轻人，他说他叫‘齐光’！当时我没有多想，就直接出城了，后来就被那些西夏骑兵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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