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盗窃
这天夜里。
贾东旭裹紧了身上有些单薄的旧外套，缩着脖子，鬼鬼祟祟地从四合院的角落里溜了出来。
很快，他在轧钢厂附近一个偏僻的巷口，看到了几个熟悉的“狐朋狗友”的身影。
“东旭，你他妈可算来了，磨磨蹭蹭的！”张彪压低了声音，有些不耐烦。
贾东旭嘿嘿一笑，掩饰着内心的紧张：“彪哥，这不是得小心点嘛，第一次干这活儿，心里没底。”
“怕个逑！”王麻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咱们都踩好点了，这个时间段保卫科的人都在打瞌睡，安全得很！”
几个人不再多话，猫着腰，沿着墙根，熟门熟路地摸向轧钢厂的高大围墙。
月亮被乌云遮蔽，只有微弱的星光洒落，更添了几分鬼祟。
到了围墙下，张彪指了指墙头：“老规矩，叠罗汉！”
亮子先蹲下，张彪踩着他的肩膀，王麻子又踩着张彪的肩膀，最后一个轮到贾东旭。
他有些笨拙地向上爬，腿肚子确实有些发软，但一想到即将到手的钱财，又硬生生把那点恐惧压了下去。
好不容易翻过墙头，几人轻手轻脚地落在厂区内松软的土地上，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贾东旭喘着粗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感觉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张彪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瞧你那点出息！放心，这都第几回了，保卫科那帮废物，早睡熟了。”
贾东旭咽了口唾沫，眼神在黑暗中闪烁，既有紧张，也有对金钱的强烈渴望。
一行人轻车熟路，避开几个可能还有人值守的区域，来到一处偏僻的库房前。
这库房看着有些年头了，门上的大锁锈迹斑斑。
亮子从怀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铁丝，对着锁芯捣鼓起来。
昏暗的光线下，只能听到铁丝在锁孔里发出的轻微“咔哒”声。
贾东旭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几分钟后，只听“啪嗒”一声轻响，锁开了。
张彪得意地推开一道门缝，一股铁锈和机油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掏出手电筒，朝里面晃了晃。
“卧槽！”
当手电光柱扫过库房内部时，贾东旭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瞪大了。
只见库房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机器零件，齿轮、轴承、钢管、铁板……密密麻麻，堆积如山，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这么多零件！这……这得值多少钱啊！”
贾东旭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张彪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炫耀：“怎么样，兄弟？没骗你吧？这些都是厂里搞的机器升级淘汰下来的旧玩意儿。”
“苏铭那小子搞的吧？”贾东旭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哼，他淘汰的，正好便宜了老子！”
他贪婪地环视着四周，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山。
“这么多，随便拿点谁能发现？发了，这次真要发了！”
王麻子也嘿嘿笑道：“这些玩意儿，在咱们厂是淘汰货，可拿到外面那些小厂子，那可都是宝贝！而且啊，这库房里的零件每天都在增加，只要咱们不一次拿太多，根本没人会注意到。”
贾东旭的心彻底被眼前的景象和王麻子的话给点燃了，所有的紧张和害怕都被贪婪所取代。
这是贾东旭第一次参与这样的行动。
“要不是家里被苏铭那小子折腾得快揭不开锅，老子至于走这条道？”
他想起前些日子，王麻子他们几个找到他，神神秘秘地怂恿他一起“发财”。
当时他确实犹豫过，偷盗可是犯法的，万一被抓到，这辈子就毁了。
不过他亲眼看到王麻子他们时不时就能弄到些紧俏货，换了不少钱，日子过得比以前滋润多了。
对比自己家里的窘迫，秦淮茹那唉声叹气的模样，还有孩子们眼巴巴的眼神，他心里的天平渐渐倾斜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最终，对金钱的渴望和对苏铭的怨恨，以及那一点点侥幸心理，让他下定了决心。
“都利索点！”领头的张彪，压低声音在库房外叮嘱道，“咱们主要挑那些角落里不起眼的，特别是那些体积小但分量足、价值高的部件。别傻乎乎地去搬那些大块头，容易暴露，也扛不动。”
亮子和王麻子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们几个都是老手了，知道哪些零件既值钱又不显眼。
贾东旭也跟着点头，心里却有些发虚。
众人纷纷从怀里或腰间摸出事先准备好的大布袋或者破旧的筐子。
就在这时，贾东旭才猛地想起一个致命的问题。
“操！怎么就我没带筐？”
他两手空空，看着别人都有家伙什，顿时慌了神，脸上火辣辣的。
这帮兔崽子，也不提前说一声！
他心里暗骂着，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杵在那儿。
张彪果然皱了皱眉头，瞥了贾东旭一眼，眼神里满是嫌弃。
然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你，就负责在那边角落里翻翻，找些看着值钱的、分量足的铜件铁件，递给我们。”
贾东旭虽然心里憋屈，但也只能点头哈腰地应了声：“好嘞，彪哥。”
他笨手笨脚地在一堆零件里翻找起来，也不知道哪些值钱，只能凭感觉挑些看起来沉甸甸、亮晶晶的。
好在亮子和王麻子是熟手，很快就指挥着贾东旭递过来不少合适的零件。
几个人合力，不一会儿就装了半筐沉甸甸的零件。
张彪估摸着差不多了，低声道：“行了，先送这批出去，探探路。”
“谁背？”亮子问。
张彪的目光落在了贾东旭身上：“你，新来的，这个最重的给你背。”
筐子确实很沉，里面装满了各种金属疙瘩。
贾东旭被那眼神看得有些不爽，但一想到这些都是钱，立刻又来了精神。
他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那沉重的筐子背到背上，压得他一个趔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嘿，这筐是真他妈沉！”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浸湿了衣背。
“不过……嘿嘿，这背的哪是零件啊，这分明是一沓沓的票子！越沉越好，越沉钱越多！值！”
想到这里，他脚下仿佛也多了几分力气。
一行人猫着腰，再次小心翼翼地避开几处可能有人的地方，紧张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更显得夜的寂静和他们行动的鬼祟。
幸运的是，保卫科的巡逻队似乎真的像张彪说的那样，这个点还没出来活动。
他们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翻墙进来的那段围墙下。
将第一筐零件成功运到墙外藏好后，几人都松了口气。
张彪擦了把汗，说道：“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见好就收，别太贪心。”
亮子和王麻子也觉得差不多了，再来一趟风险太大。
可贾东旭看着那库房，心里却痒痒的，刚才背着那筐“钱”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忍不住开口提议，“彪哥，我看咱们再跑一趟呗？”
张彪瞪了他一眼：“你小子懂个屁！小心驶得万年船，今晚已经够本了！”
“就是，东旭，别太贪了，万一出事儿，咱们都得玩完。”亮子也劝道。
贾东旭有些不甘心：“反正都来了，多弄点，接下来几天就能消停消停，也省得天天提心吊胆不是？”
他这话倒是说动了王麻子。王麻子也是个胆大贪心的主儿，他附和道：“东旭说得也有道理，咱们再辛苦一趟，多弄点，接下来几天就能好好歇歇，总比天天晚上出来提心吊胆强。”
张彪有些犹豫，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一脸渴望的贾东旭和王麻子。
最终，他一咬牙：“行！就再来一趟！速战速决，拿了东西就走，不许多耽搁！”
众人精神一振，再次潜回库房。
这一次，贾东旭的胆子明显大了起来，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四处搜寻。
突然，他眼睛一亮，发现角落里斜靠着一根手臂粗细、黄澄澄的金属管子，在手电筒的余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这根管子……锃亮！肯定值钱！”他心中一阵狂喜。
他又看到旁边堆着几个黑乎乎、沉甸甸的铁坨子，像是机器上的轧辊。
“还有这两个铁坨子，看着就沉手，也搬走！”
他越想越兴奋，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发大财了。
“发了发了，这次一定能大赚一笔！”
他贪心作祟，也顾不上张彪之前说的要挑小件的话了，伸手就去抽那根金属管，又费力地抱起一个轧辊，想再拿第二个。
就在他抱着沉重的轧辊，兴奋地转身，准备招呼同伴时，脚下却没有注意，一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散落在地上的圆管。
“哎哟我操！什么玩意儿？！”
他只觉得脚下一滑，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后仰倒。
“哐当——哗啦啦——”
他怀里抱着的轧辊脱手而出，重重地砸在地上，又带动着旁边堆放的一堆小零件散落了一地，发出一连串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显得格外清晰和惊心动魄！
而这些金属散落后，又全部压在了贾东旭身上！
他只感觉浑身传来刺骨的疼痛，但此时完全没法顾及，脑子被巨大的恐惧所淹没。
“这下……这下可糟了！”
他脸上血色尽失，瞳孔急剧收缩，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艹泥马的你会不会干？”张彪等人也是脸色大变，惊恐地看向他，又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远方，似乎隐隐传来了几声呵斥和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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