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祸水东引
南宫彦一直冷眼旁观，身影半隐在假山后。
见人已走空才慢慢走了出来。
从刚才起，他便刻意避开与魏久津的接触，为的便是独善其身。
缓步踱到南宫墨面前，南宫彦目光在南宫墨和陆蓁蓁之间意味深长地流转了一圈，唇角勾起冷嘲，“皇兄今日好生威风。”
“只是为了一个妇人几句闲言便与魏家撕破脸皮，搅了顾大人的宴，这行事未免过于鲁莽，失了皇家体统。”
刻意加重了“妇人”二字，南宫彦轻蔑地扫过陆蓁蓁，随即不再多言，只留下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便带着自己的人也拂袖而去。
偌大的庭院，只余下陆蓁蓁和南宫墨以及顾晔安与陆惜惜。
南宫彦一番嘲讽暗藏机锋，南宫墨置若罔闻。
只目光幽深地掠过他离去的背影，眸底似有寒潭微澜。
转身间衣袂旋过冷冽的弧度，径直而去，只是在经过陆蓁蓁身侧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陆蓁蓁碰巧抬眸，二人视线交织。
南宫墨目光并无波动，但却让陆蓁蓁心头莫名一跳。
假山石台上，男子温热的气息仿佛再次侵袭脖颈。
下意识微微侧身，陆蓁蓁避开了那无形的萦绕，耳根悄然爬上薄红。
压抑许久的气氛终是爆炸。
“陆蓁蓁！”
顾晔安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几步冲到陆蓁蓁面前，双目赤红，“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手指着满院狼藉，声音因愤怒而扭曲变调，“你看看，我顾家精心准备的宴席，我顾晔安的大好前程，全被你毁了！”
“你为什么要去惹怒魏家？你知不知道三皇子想和魏家交好？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死我，害死整个顾家！”
陆蓁蓁不置可否的撇嘴，气定神闲的坐下。
这戏还没唱完呢。
陆惜惜缩在顾晔安怀中泪眼婆娑，嗓音宛如转了十八个弯， “夫君息怒，姐姐她怕是想借此机会在太子面前露脸，博个仗义执言的好名声。”
“可魏公子背后是太后娘娘，三殿下才是我们顾家的依仗。”
“姐姐她这是被猪油蒙了心，只图自己痛快，全然不顾夫君的死活。”
眼睫轻翕，陆蓁蓁敛着眸底讥讽。
原来是来诛心的。
指尖锦帕轻攥于眼角一拭，复抬眸，陆蓁蓁已然笼了副柔弱无辜。
贝齿轻咬唇瓣，眼眶微红，启唇间带着恰到好处的轻颤。
“夫君息怒，妾身岂敢存心害顾家？”
陆蓁蓁深吸一口气，指尖绞着锦帕，小声怯懦，“夫君可知，那位李珩李大人年纪虽轻，却是陛下近来颇为留意之人？”
“什么？”
着实一愣，顾晔安不自觉直了身子。
“妾身在娘家时曾听父亲提起过，此人颇有才干且性情刚直，是难得的能吏，陛下对其很是器重，早有擢拔之意，将来极可能调入御史台或夫君即将赴任的大理寺任职。”
陆蓁蓁刻意停顿，看着顾晔安那怨愤稍滞后带出了几分惊疑不定，暗自勾唇。
出口间愈发谆谆善诱。
“夫君想想，今日魏公子如此折辱于李珩甚至欲取其性命，若我等袖手旁观，岂不是将这位陛下看重的未来同僚彻底得罪死了？”
“他若记恨在心，将来在夫君的同僚圈中只需稍加挑拨，夫君在大理寺的日子，岂会好过？”
顾晔安脸上渐渐起了凝重，眉宇紧拧，显然在权衡利弊。
陆蓁蓁声音更轻，却字字敲在顾晔安心坎上，“至于魏家，魏公子今日受辱心中定然不忿，可这口气，他绝不会记在我们顾家头上。”
“毕竟夫君已经当众回护了魏家，故此他只会记恨太子与李大人。”
“以魏家的权势和魏公子的脾性，私下里寻机报复李大人不过是迟早的事。”
“妾身今日看似帮了李大人，实则也是逼得魏家更对李大人起怒，无论结果如何，这笔账都都跟我们顾家没有关系。”
“夫君您依旧是大理寺的新贵，与三殿下的关系只需日后稍加弥补即可，可若两头都得罪，那才是真正的进退维谷，前程尽毁啊！”
一番话，半真半假，虚实相间。
加之陆蓁蓁一本正经，句句温和，顾晔安本非是心思缜密之人，此刻被她一番煞有介事的分析唬住，一时也觉得颇有道理。
怒意彻底消散，恍然大悟的倒吸凉气，顾晔安后怕的抚着心口。
一时竟觉出陆蓁蓁柔弱无助又一心为家，顾晔安望着一旁哭哭啼啼的陆惜惜，竟生出些陆蓁蓁是贤妻的错觉。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顾晔安干咳一声，“是为夫方才急怒攻心思虑不周了，你倒还算有些见识。”
转头蹙眉甩开还挂在身上的陆惜惜，顾晔安冷声不耐，“惜惜，你也该跟你姐姐学着点，遇事多动动脑子，别只会哭哭啼啼！”
陆惜惜脸上的泪痕瞬间僵住，错愕间眼底划过屈辱。
变脸变得如此之快！
方才顾晔安不是还在怒斥陆蓁蓁，转眼竟让她向这贱人学习！
死死攥着帕子，陆惜惜指甲几掐进肉里。
近乎咬碎了牙才悻悻地低下头挤出几个字：“是，夫君。妾身知道了。”
见她还算听话，顾晔安满意颔首，“行了，惜惜，你带人把这里收拾干净。”
说罢也不再理会，转身朝书房走去。
陆蓁蓁自是没甚兴致继续待着的，向翠莺递了个眼色，悄无声息的离了顾家。
几日没回家，她有些担心大哥。
。.
东宫，书房
烛火跳跃，于墙上映出南宫墨的身形，心腹卫山垂手肃立。
“殿下，魏久津负气离去后，宾客尽散。顾晔安曾对陆小姐大发雷霆，斥其得罪魏家与三皇子。”
卫山低头顿了顿，“但陆小姐一番应对，颇为巧妙，着实令人称叹。”
“哦？”南宫墨执笔批阅文书的动作未停，只淡淡应了一声。
但眸底已然划过兴味。
卫山佩服的颔首，将陆蓁蓁如何示弱陈情的说辞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南宫墨手中的笔终于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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