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活活饿死
陆蓁蓁看着那唯一的小榻，耳根微微泛红。
有些犹豫的向后退了退，“要不我晚上睡马车里吧？这里不太方便。”
南宫墨正拿起个硬饼子掰开，闻言抬眼看她，“嗯？”
深邃的眼眸纵有易容的遮掩也看得出调侃的笑。
嗓音促狭道，“蓁蓁这是嫌弃我？还是怕我……图谋不轨？”
起身凑近一步，趁她怔愣，南宫墨声音压得更低，“放心，我现下虽是个粗人，但也知礼数。除非蓁蓁主动相邀，否则绝不敢越一步。”
“你！”
黑眸陡然窜过抹慌乱，陆蓁蓁咬唇捶了他的手臂上，“胡说什么呢，登徒子。”
但陆蓁蓁的力道轻飘飘的，与其说是打，不如说是挠痒痒。
看着她脸颊飞霞，南宫墨莞尔间低低地笑。
看她挥拳气呼呼的威胁，他便也不再逗她，忍笑正色道，“好了，不逗你了。”
“我怕夜里并不太平，我方才进村时听到林子里有狼嚎，马车虽能避雨但终归不够。”
陆蓁蓁贝齿轻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你打地铺！”
“遵命。”南宫墨从善如流，只是眼底笑意更深。
当下还煞有介事的拱手示意。
惹得陆蓁蓁脸色更红。
南宫墨收拾好后便开口道，“我去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打点野味回来，你歇着，别乱跑。”
大抵一个时辰后，南宫墨回来了。
手里提着两只烤好的野鸟。
“给，尝尝。”
南宫墨撕下一只鸟腿，温和的递给陆蓁蓁。
陆蓁蓁鼻尖翕合，如小猫般餍足的眯了眸，“好香。”
她拿着肉小口小口地咬着。
外皮焦香，内里鲜嫩。
陆蓁蓁喟叹出声，“看不出来，你烤肉的手艺这么好？”
她吃得有些急，唇角不小心沾了油脂，亮晶晶的。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南宫墨看着她小狐狸般的吃，眼底漾开温柔。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用指腹帮她擦去唇角的油渍。
与此同时，陆蓁蓁也伸了舌尖想去舔掉。
所以。.
温热的带着薄茧的指腹，恰好触碰到她柔软的舌尖。
时间仿佛凝固了。
似有丝丝缕缕的颤栗从两人接触的地方窜开。
陆蓁蓁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舌尖，脸颊红透，连耳垂都是诱人的粉色。
南宫墨的手指也僵在了半空，指尖上那湿润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在。
眸光暗了暗，燥热感悄然升起。
南宫墨缓缓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
短暂的安静后，南宫墨低沉磁性的嗓音想起，“蓁蓁，方才你这算不算主动？”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眼神灼灼地盯着她红透的脸颊。
“你……闭嘴！”
陆蓁蓁又羞又恼，手里的肉都差点拿不稳。
猛地站起身，将啃了一半的鸟腿塞回南宫墨手里，气呼呼的瞪了他。
“吃饱了，你赶紧收拾一下打你的地铺去！”
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上床，被子将自己包裹的紧紧地。
看着榻上那一坨鸵鸟式的小人儿，南宫墨忍俊不禁的摇摇头。
这小白兔。
这一晚，南宫墨果然守信的在地上铺了些干草和被褥和衣而卧。
陆蓁蓁窝在榻上，听着地上传来的他绵长的呼吸声，心头那点羞恼和尴尬渐渐被一种奇异的安心感取代。
连日奔波的疲惫仿佛被驱散，她竟难得地没有做任何噩梦，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陆蓁蓁被屋外一阵压抑的哭声惊醒。
起身之时，南宫墨已不在屋内。
陆蓁蓁推开窗户，只见村道上聚集了一些人，众人围在一间破败的茅草屋前，似有哭声传来。
她心中一动，简单梳洗后走了出去。
南宫墨正站在马车旁检查马具，见她出来，将寻常的披风披到她肩头，“当心着凉。”
“那儿怎么了？”陆蓁蓁靠着他的肩，狐疑的指了指。
一路上经的事儿太多，她下意识怀疑有诈。
“我也刚到，过去看看。”
南宫墨同样探究的眯眸，带着陆蓁蓁走到人群外围。
只见几个瘦削的村民正抬着一卷破草席出来，草席里裹着个瘦小干枯的身体。
那露出的脚踝细得如同枯枝，白的惊人，毫无血色，显然早已没了气息。
一头发花白同样瘦削的老妇人扑在草席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娘没用，娘弄不来吃的啊。”
“是娘对不起你，让你饿死了啊……”
“饿死的？”
陆蓁蓁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低呼出声。
除非大灾年，她从未听说过如此情景。
新朝以来一直风调雨顺，虽说有几个县城有些饥荒，但朝中也都发了赈.灾银了，怎么会饿死人？
更何况，这还是离着富庶的江南最近的城镇。
旁边一个同样枯瘦的中年汉子听到她的低语，麻木地看了她一眼。
“姑娘是外乡人吧？见笑了。”
“这年月，饿死人早就不稀奇了，姑娘还是快走吧。”
“为何会如此？”
陆蓁蓁急切地追问，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朝廷不是有赈济吗？而且我看这周围山地，并非不能耕种，为何不种地？”
“赈济？”
那汉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扯的笑比哭还难看，尽是自嘲，“哪有啊。”
眼中已然裹挟刻骨恨意，“早就被上面的大老爷们盘剥光了，落到我们手里的只有两三个铜板，塞牙缝都不够！”
说罢，他指着村后连绵起伏的山峦，悲愤啐骂，“耕种什么？我们这些村子里的壮劳力前几年都被官府强行征调去修那劳什子行宫了，说是给皇上的避暑行宫，管吃管住还有工钱呢，可结果呢？”
他激动地挥舞着枯瘦的手臂，“那就是个吃人的无底洞！”
“累死累活的，吃的是猪狗食，睡的是烂草棚。”
“工钱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话茬起来了，旁边也有人附和。
许是太久没说了，众人一通哭诉。
“我们也去讨要过，可轻则一顿毒打，重则就被打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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