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如履薄冰

接下来，周政民滔滔不绝的讲了两个小时，席间市长梁楚生等人也穿插进行了发言。

待会议结束后，林川站在三号楼走廊的窗边，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脸上。

他松了松领带，感觉后背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

刚才那两个小时的会议，比他当狱警时值一个夜班还要累人。

口袋里的保密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林川四下张望，确认走廊上没有人注意他，才快步走向楼梯间，按下接听键。

“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

白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慵懒，像是刚睡醒。

林川压低声音：

“比预想的复杂，刚开保安就拦着不让进，多亏俞主任解了围，下午开会的时候，好像引起了市委办骆秘书长的怀疑。”

“骆永胜？”

白雪的声音突然变得警觉，“他问你什么了？”

“问我从哪调来的，谁安排的调动。”

林川回忆着骆永胜审视的目光，那种被看穿的感觉又回来了，“我按你教的回答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骆永胜是前市委书记的人，目前派系不明，你要小心他。”

白雪顿了顿，“今天见到周政民本人了吗？”

“见到了，下午的会议就是他主持的。”

林川不自觉地将声音压得更低，“他和梁市长之间......气氛不太对。”

“怎么个不对法？”

白雪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

林川描述了会议室的座位安排，以及周政民提到“小圈子”时梁楚生的反应。

“他们表面上客客气气，但那种敌意......”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微妙的政治角力。

“很好，这就是我们要的。”

白雪的声音带着满意的笑意，“你要想办法接近周政民，挖到他身上的猛料。”

林川皱起眉头：

“得了吧，我现在只是个综合科的小喽啰，周政民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

“那就想办法让他注意到你。”

白雪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别忘了我们的协议，林川，梁市长需要实质性的东西，不是这些边角料。”

林川握紧了手机，结婚协议——那个将他绑在这艘即将沉没的船上的枷锁，他深吸一口气：

“我需要时间，贸然行动只会暴露。”

“时间不等人。”

白雪冷笑一声，“下周有个慈善晚宴，周政民会出席，这是个机会，你必须——”

楼梯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林川猛地转身，手机差点脱手。

只见骆永胜站在门口，目光在他和手机上扫过。

“小林同志，怎么躲在这里打电话？”

骆永胜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林川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迅速挂断电话：

“骆、骆秘书长，我......家里有点事。”

“市委的工作电话要使用内线，私人电话最好下班后再打。”

骆永胜的目光落在林川手中的手机上，“呦，威图手机啊，不便宜吧？”

林川将手机塞回口袋，感觉喉咙发紧：

“是家里给买的。”

“家里？”

骆永胜挑了挑眉，“看来你家庭条件挺好啊。”

“不是，我....”

林川刚要解释，骆永胜却摆摆手。

“快下班了，早点回去吧。”

说完，骆永胜转身离开，皮鞋在云文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川紧绷的神经上。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林川才长舒一口气，后背已经湿透。

他掏出手机，发现通话已被切断，屏幕上有一条新消息：

“晚上七点，来市人民医院接我。”

林川有点纳闷，不知道白雪这时候在医院干什么。

来不及多想，他赶忙删除消息，揉了揉太阳穴。

第一天的任务就这么艰难，往后只会更危险。

骆永胜的怀疑，周政民的警觉，梁楚生的期待，还有白雪的逼迫......他感觉自己像走在钢丝上，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

走出楼梯间，林川迎面撞上了苏雨桐。

女孩抱着一摞文件，看到他时眼睛一亮：

“林川哥！我正找你呢，俞科让你把今天的会议记录整理一下。”

“好的，我马上去。”

林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苏雨桐歪头看他：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第一天上班确实容易紧张。”

她的关心让林川心头一暖，但随即警醒——在这里，任何人都可能是眼线，包括这个看似单纯的女孩。

“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

林川转移话题，“会议记录有什么特别要求吗？”

“按模板来就行，我发你邮箱了。”

苏雨桐犹豫了一下，“那个.....下班后科室有个小聚会，欢迎你加入，要来吗？”

林川想起白雪的约见，摇摇头：

“抱歉，今晚已经有安排了。”

“哦。”

苏雨桐明显有些失望，但很快又笑起来，“那下次吧，对了，你的工牌做好了，明天记得去行政处领。”

看着苏雨桐离去的背影，林川感到一丝愧疚。

在这个充满算计的地方，她的真诚显得如此珍贵，而他却不得不对她保持警惕。

回到办公室，林川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会议记录。

他小心地避开敏感内容，只记录正式发言，而那些微妙的权力互动则深藏在心里，等待晚上向白雪汇报。

这时，高牧野经过他的工位，瞥了一眼屏幕：

“新来的就负责会议记录？俞科对你挺看重啊。”

林川听出话中的酸味，抬头笑道：

“只是帮忙整理，最后还得俞科把关。”

“哦。”

高牧野不置可否，“不过好心提醒你一句，市委办的水很深，别以为光有背景就能如鱼得水了。”

林川心头一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高牧野凑近，压低声音：

“我知道你是靠关系进来的。”

他直起身，“但是在这里，靠山不如靠本事。”

林川注视着高牧野离去的背影，意识到自己面临的不仅是上层斗争，还有同事间的嫉妒和排挤。

这个看似平静的综合一科，实则暗流涌动......

六点半，办公室的人陆续离开。

林川将整理好的记录发给俞德昭，正准备关机，电脑右下角突然弹出一条内部消息：

“明早八点，大家201会议室集合，准备廉政会议部署前的准备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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