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寻找帮手

这位市纪委办公室副主任四十出头，鬓角已见斑白，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

“郑卫国的人？”闫秉炎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嗯，保安部头子，手上至少有几条命。”

林川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U盘推过去，“这是钢铁厂近五年的账目副本，郑卫国昨晚亲自送来的'诚意'。”

闫秉炎接过U盘，眼镜片上反射着冷光：

“他倒是大方。”

“五万现金加账本，就想买我闭嘴。”林川冷笑一声，“看来以前这招屡试不爽。”

窗外传来几声汽车喇叭声，闫秉炎不动声色地拉上窗帘。

包厢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只剩下茶几上一盏小台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

“周市长那边情况怎么样？”林川压低声音问道。

闫秉炎推了推眼镜：

“不太乐观。省里有人给郑卫国撑腰，周市长压力很大。”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你要的死者名单和家属联系方式，十二个人，最年轻的才十九岁。”

林川翻开文件，第一页就是一张黑白照片——一个笑容灿烂的年轻人，穿着钢铁厂的工作服，胸前别着工号牌。

照片下方写着：刘强，22岁，临溪钢铁厂轧钢车间工人，2021年5月17日死于机械事故。

“刘大柱的儿子？”

林川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

闫秉炎点点头：

“尸体被传送带绞得不成人形，郑卫国赔了三十万，条件是家属不得追究、不得上访。”

林川合上文件，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十二个家庭，十二条人命，就这么被钱打发了。”

“不止。”

闫秉炎从文件袋底部抽出一张折叠的纸，“这是开发区近三年非正常死亡名单，包括钢铁厂周边三个村的村民。”

林川展开纸张，密密麻麻的名字让他呼吸一滞。表格最后一栏标注着死因：

肺癌、白血病、尿毒症...

“污染？”

“重度污染。”

闫秉炎的声音冷得像冰，“钢铁厂排放严重超标，周边村民癌症发病率是全省平均水平的六倍。

环保局每年都收到投诉，但每次检查都'合格'。”

林川将文件收好，突然问道：

“刘大柱他们现在什么情况？”

“很不好。”

闫秉炎眉头紧锁，“郑卫国派人24小时监视，他们连家门都不敢出。今早我的线人说，马小兵看到你和郑卫国勾肩搭背，回去就崩溃了。”

林川苦笑：

“但是这戏还得继续演。”他看了看手表，“时间不多了，说正事。我准备向市委建议，把你调到开发区当开发区副主任。”

闫秉炎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睁大：

“这么快？”

“不快不行。”

林川压低声音，“郑卫国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今早他派人跟踪我，说明那五万块没让他完全放心。

我们需要在管委会内部有人配合。”

“周市长能同意吗？”

“他必须同意。”

林川的眼神变得锐利，“这是唯一能撕开开发区这个口子的机会。你在明处当区长，我在暗处继续和郑卫国周旋，里应外合。”

闫秉炎沉思片刻：

“郑卫国在市委也有人，调动消息一出来，他立刻就会知道。”

“所以要快。”

林川从包里取出一份拟好的文件，“推荐信我已经写好了，周市长签个字就行。你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保护刘大柱那几个工人。”

窗外传来脚步声，两人立刻停止交谈。脚步声渐渐远去，林川松了口气。

车子驶离茶楼，林川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黑色轿车又跟了上来。

他故意让赵明绕了几条路，最后停在一家高档餐厅门口。

“小赵，一起吃个午饭。”

林川拍拍赵明的肩，“我请客。”

赵明受宠若惊：

“这...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林川笑道，“正好聊聊你叔叔的事。”

餐厅包厢里，林川点完菜，状似随意地问道：

“你叔叔在钢铁厂干了多少年了？”

“二十三年。”

赵明低下头，“从建厂就在那，现在一身伤病...”

“听说他参与了联名举报？”

赵明的手一抖，筷子掉在桌上。

他惊恐地抬头，正对上林川平静的目光。

“别紧张。”

林川给他倒了杯茶，“我是来帮你们的。”

赵明的眼眶突然红了：

“林书记...我叔叔他们真的走投无路了。刘叔的儿子死在厂里，马哥的妈妈等着钱治病，我叔叔的肺...医生说最多再撑两年...”

“我知道。”

林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你叔叔，再坚持一周。”

“可他们现在连门都出不去！老疤的人就在楼下守着！”

林川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很快就不会了。”

吃完饭回到管委会，林川刚进办公室，秘书就敲门进来：

“林书记，郑厂长打电话来，说想请您晚上去帝豪酒楼吃饭。”

林川嘴角微扬：

“告诉他，我很乐意。”

秘书刚离开，办公室电话就响了。

林川接起来，听筒里传来郑卫国油腻的声音：

“林书记！听说您答应赏脸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郑厂长客气了。”林川笑道，“正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谈。”

“哦？什么事？”郑卫国的声音突然警觉起来。

“关于开发区那块地...”林川故意拖长音调，“我有个朋友想做点投资。”

电话那头明显松了口气：

“好说好说！晚上详谈！”

挂断电话，林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打开电脑，调出开发区的规划图，目光落在一片标红的区域——那里是钢铁厂计划扩建的地方，也是三个村子的所在地。

与此同时，刘大柱家里，马小兵正激动地挥舞着一张报纸：

“大柱哥！你看这个！”

报纸上是一则不起眼的公告：

市委决定对临溪开发区领导班子进行调整，原市纪委办公室副主任闫秉炎拟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

“换汤不换药！”

刘大柱看都不看，“来的都是郑卫国的狗！”

“不是的！”

马小兵急切地说，“我查过了，这个闫秉炎在纪委干了十年，办过好几个大案！”

赵德顺凑过来看了看报纸，摇摇头：

“没用。只要林川还在位置上，谁来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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