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非常棘手

郑卫国正殷勤地给林川倒茶，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林书记，今天真是多亏您了！闫主任那架势，啧啧，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也太旺了，要不是您从中周旋，我这高炉说停就停，损失可就太大了！”

林川靠在舒适的沙发椅上，手指随意地把玩着那张郑卫国塞进来的VIP卡，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语气慵懒：

“老郑啊，闫秉炎初来乍到，想立威嘛，理解。他抓安全生产，道理上确实挑不出大毛病。不过嘛…”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斜睨了郑卫国一眼。

“你这记录本也太糊弄人了，下次把活儿做细点，别让人抓了把柄，我也好说话不是？”

“是是是！林书记教训的是！”

郑卫国连连点头，擦了下额角不存在的汗，“底下人办事不力，我回头狠狠收拾他们！保证下不为例！”

他现在看林川，简直像看救命稻草。

今天闫秉炎检查时林川那几句“和稀泥”的话，以及后来在厂门口“义正辞严”地拒绝他贿赂的表态，都让郑卫国深信林川是个可以利用、需要拉拢的“自己人”。

“对了，林书记。”

郑卫国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最近…那几家闹腾的，好像消停点了？闫主任一来，老疤那边说盯梢的兄弟汇报，刘大柱那几个缩在家里不敢动弹了。”

林川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没抬，轻描淡写地说：

“新官上任，风头紧嘛。闫秉炎在厂里那通发作，吓着他们了呗。这种刁民，也就敢欺负欺负老实人，真碰上硬茬子，立马就怂了。”

“让他们躲着也好，省得给你惹麻烦，也给我添堵。”

他这番言论，完全符合郑卫国心中对一个“识时务”官员的认知。

郑卫国闻言大喜，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觉得林川简直是他的福星兼知音。

他正要继续奉承，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脸色瞬间变得恭敬无比，对林川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赶紧起身走到包间角落接听。

“老板！……是！您吩咐……今天闫主任来了，搞了个突然袭击，逼停了3号炉……是有点棘手，不过您放心，林书记帮忙说话，暂时压下去了，检修两天应付一下就行……”

郑卫国弓着腰，声音压得极低，但语气中的谄媚和紧张清晰可辨。

“……啊？扩建？这么快？！……是！是！……设备要提前下个月到？……明白了！……土地手续？……环保预审？……”

他额头上开始冒汗，声音更低了。

“是……老板，我明白时间紧，但……闫秉炎那小子抓得紧，而且那个省厅的环保专家好像是他的人……是是是！……我想想办法！……好！好！您放心！我一定搞定！”

挂了电话，郑卫国的脸色有些发白，笑容也僵硬了许多。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表情，重新堆起笑容走回沙发。

林川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依旧慢悠悠地品着茶，但眼角余光将郑卫国的反应尽收眼底。

“林书记，”郑卫国的笑容带着前所未有的热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央求。

“有个事儿……还得请您再帮个大忙！”

“哦？”

林川放下茶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老郑，你这又是遇到什么坎儿了？”

“我们钢厂……要扩大产能，上二期工程！老板……呃，集团总部那边催得急得很！”

郑卫国搓着手，凑得更近。

“您知道的，这项目规模大，时间紧，好几个关键手续卡着呢，尤其是土地预审和环保预评，按正常流程走，黄花菜都凉了！”

他紧紧盯着林川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希冀和压力。

“老板的意思，希望您能……从中协调协调，让相关部门特事特办，尽快把手续批下来！特别是……环保这块，闫主任那边盯得紧，您看能不能……跟他说说？”

林川心中冷笑，大鱼终于开始咬钩了！

钢厂扩建，必然涉及更大的土地违规、环保隐患，郑卫国背后的势力这么急切，胃口真是不小。

他脸上却露出为难的表情，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权衡利弊：

“扩建？老郑，你这步子迈得可不小啊。闫秉炎刚来，正盯着安全生产和环保，你这时候搞大动作……”

“林书记！”

郑卫国急了，“就是因为闫秉炎难搞，才更需要您出面啊！您说话的分量，管委会谁不知道？”

“关键时候，还得您这样德高望重的领导掌舵！只要您肯帮忙，这项目成了，集团上下，还有我个人，绝对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他暗示的“回报”意味极其明显。

林川沉吟片刻，似乎在郑卫国的“恳求”和“承诺”下终于动摇了。

他拿起那张VIP卡，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最终，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带着点“拿你没办法”的笑容。

“唉，老郑啊老郑，你可真会给我找难题。”

林川叹了口气，将VIP卡随手放进西装内袋，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收一张普通名片。

“行吧，这事……我找机会跟相关部门还有闫主任那边……‘沟通沟通’。”

他刻意加重了“沟通沟通”四个字，眼神里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暗示。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闫秉炎这人你也见识了，原则性强得很，我只能尽力而为，可不敢打包票。”

“有您这句话就够了！林书记办事，向来靠谱！”

郑卫国如蒙大赦，脸上的横肉都舒展开来，立刻举起茶杯。

“来来来，林书记，我以茶代酒，先敬您一杯！您就是我们钢厂的大恩人！以后鞍前马后，任凭驱使！”

看着郑卫国那副感激涕零、仿佛彻底把自己当成“靠山”的模样，林川微笑着举杯轻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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