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还要完美的躯壳

他歪了歪脑袋，打量着陈砚，似乎在审视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有意思。”

“你竟然，比我还像‘恶’。”

黑色的陈砚开口了，声音也和陈砚一模一样。

“你夺走了我的牢笼，那么作为交换你的这副身体就归我了。”

话音未落，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

下一刻，他直接出现在了陈砚的面前，一只手穿透了所有的防御印向了陈砚的眉心。

他要占据这副，比他想象中，还要完美的躯壳。

然而，他的手，却停在了半空。

不是被挡住了。

而是他自己，停了下来。

他那双纯粹漆黑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

他死死地，盯着陈砚身后，那个自始至终，都好似局外人一般，安静地站在那里的……阿终。

“是你。”

黑色的陈砚，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颤抖。

那不是恐惧，也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跨越了万古岁月，刻骨铭心的……憎恨与……忌惮。

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叫出了一个早已被埋葬在时光长河中的名字。

“终焉神将，离。”

“你竟然还没死。”

“而且，”

他的目光，转向了陈砚，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尽的荒谬与嘲弄。

“你竟然，成了他的狱卒。”

阿终的面具，对着那道与陈砚一模一样的身影，没有任何反应。

她好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雕，即便被叫破了那埋葬万古的身份，依旧静立在陈砚身后，好似最忠诚的影子。

反倒是陈砚，他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那道自称人皇恶念的身影。

“你们，认识？”他问道，语气就像在问两个下人，今天天气怎么样。

黑色的陈砚，那双纯粹漆黑的眼眸，从阿终的身上，缓缓移回了陈砚脸上。

他眼中的荒谬与嘲弄，更浓了。

“何止是认识。”

“当年，我那位‘善良’的本体，为了对抗天道，设立了十大神将，替他执掌天地间的十种根源法则。而她，”他指向阿终，“就是第十神将，执掌‘终焉’。她的职责，就是在我那位本体失控之时，终结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存在。”

“她是人皇亲手为自己打造的，最锋利的……处决之刃。”

“而我，”黑色陈砚笑了，那笑容，充满了无尽的恶意，“就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没能成功‘终结’掉的……失败品。”

“现在，你告诉我，狱卒，你带着我的处刑人，来到我的面前。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他话音落下，身影再次消失。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陈砚。

而是阿终。

一道纯粹由恶念凝聚而成的黑色长矛，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的距离，直接出现在阿—终的眉心之前。

他要先解决掉这个，让他忌惮了万古的心腹大患。

然而，长矛，再次停住了。

一只手，凭空出现，轻描淡写地，握住了那根黑色长矛的矛尖。

是陈砚。

“我的人，你动一下，试试。”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那双幽邃的眼眸中，却第一次，闪过了一抹真正的不悦。

黑色的陈砚，瞳孔猛地一缩。

他骇然发现，自己那由纯粹恶念构成的长矛，在被陈砚握住的刹那，竟是开始不受控制地，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力量，疯狂地……吞噬。

他与自己力量之间的联系，正在被强行切断。

“这是……掠夺？”黑色的陈砚，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震惊”的神色，“不，不对，这比太初青帝的寄生，还要霸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砚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轻轻一捏。

咔嚓。

那根足以洞穿神魔的黑色长矛，应声碎裂，化为最纯粹的恶念本源，尽数被他吸入掌心，然后注入了丹田那颗奇异的金丹之中。

金丹之上，那道黑色的棺椁烙印，似乎又深刻了一分。

【你的‘封天终焉金丹’吸收了部分人皇恶念，对‘恶’属性力量的封镇与掠夺效果提升。】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陈砚做完这一切，才重新看向那脸色变幻不定的黑色陈砚。

“你，想怎么死？”

黑色的陈砚，死死地盯着陈砚，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作的阿终。

片刻之后，他忽然，笑了。

笑得无比畅快，无比疯狂。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一个身负青帝牢笼的狱卒，一个执掌终焉的处刑人，还有一个不知来路的混沌魔胎。”

“你们三个，居然凑到了一起。”

“很好，非常好。”

他身上的恶意，缓缓收敛。

“我不杀她，也不杀你。”

“我甚至，可以帮你。帮你摆脱青帝的牢笼，帮你寻找轮回的碎片，帮你……掀翻这狗屁的天道，和你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后。”

“我只有一个条件。”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中州帝庭的方向。

“帮我，杀了人皇。”

“杀了那个，创造了我，又将我囚禁了万古的，我的……本体。”

陈砚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黑色的陈砚似乎也不急，他摊了摊手。

“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在你考虑清楚之前，我需要一个地方待着。你这副身体，看起来不错，借我用用？”

他嘴上说着商量，身体却已经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直接冲向了旁边，那个还在昏迷中的君若尘。

他要夺舍。

“我允许了吗？”

陈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黑色的陈砚，身形猛地一滞，他骇然发现，自己周围的空间，连同自己的恶念本源，都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彻底封锁了。

他好似陷入了琥珀的蚊虫，动弹不得。

陈砚缓缓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对着他的额头，轻轻一按。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这片药园的……首席大肥。”

他丹田之中，那颗融合了人皇棺椁的金丹，轰然运转。

一股无可抗拒的封镇之力爆发。

黑色的陈砚，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强行压缩，凝聚，最终化为了一枚只有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了无数张痛苦人脸的……能量核心。

【你已将‘人皇恶念’炼化为‘万恶之源’。】

【万恶之源：可源源不断地产生恶念结晶，并可作为顶级魔道能源核心使用。】

陈砚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将这枚“万恶之源”随手一抛，丢给了白衣尘。

“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跟生死道果结合，给我弄出点新品种。”

白衣尘双手颤抖地接过那枚核心，他感觉自己接住的，不是什么法宝，而是整个世界的恶意。

他看着陈砚的眼神，已经彻底麻木。

连人皇的恶念，都能被他当场炼化成肥料？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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