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更让他感到恐惧

“火候太杂，心性不稳。”

“炼出的丹药，丹毒至少超标三成。”

“差评。”

他平静地，给出了自己的专业评价。

这一番话，通过那冥冥中的联系，清晰地传入了洞穴深处，那尊丹神的耳中。

噗。

洞穴深处，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闷响，似乎是那尊神祇，被陈砚这句评价，气得当场道心不稳，喷出了一口老血。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丹神那苍老威严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深深的骇然与惊恐。

他引以为傲的神火，他赖以存世的丹道法则，在这个男人面前，就像小孩子玩的泥巴，被对方一口吃了，还被嫌弃味道不好。

这种降维打击，比杀了他，更让他感到恐惧。

陈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将手中的鱼竿，缓缓提了起来。

那条被鱼钩钓住的黑色气息，被他提到了眼前。

他看着这条散发着无尽怨毒与不详的“病根”，又看了看洞穴深处。

“好了，热身结束。”

“现在，我来给你演示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炼丹。”

他话音落下。

他缓缓伸出自己的左手。

五指张开。

在他的掌心，一缕刚刚才从丹神那里“借”来的金色神火，缓缓升腾。

然后，他将右手那根鱼竿上的黑色“病根”，毫不犹豫地，按进了左手的金色神火之中。

他要用丹神自己的火。

去炼丹神自己的病。

这是何等的羞辱。

这是何等的狂妄。

“不，住手，你会把它彻底引爆的，我们都会死。”丹神发出惊恐的尖叫。

那黑色气息是他万古沉疴所聚，是神祇陨落后最恶毒的诅咒，一旦与至阳至刚的神火碰撞，产生的爆炸，足以将这片破碎世界都彻底炸成虚无。

然而，陈砚充耳不闻。

他的双眼之中，第一次，闪烁起亿万道好比星辰生灭的符文。

那是他体内那尊禁忌元婴，正在将解析出的“掠夺”与“创造”法则，尽数加持于他的双掌之上。

“以创造为炉。”

“以掠夺为锤。”

“以神火为碳。”

“以怨毒为铁。”

“起。”

陈砚一声低喝。

他掌心之中，那团金色神火非但没有爆炸，反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缩，扭曲，最终化为了一座只有拳头大小的，半透明的，由无数法则符文构成的迷你丹炉。

而那条黑色的“病根”，则被硬生生按进了丹炉之中。

紧接着。

陈砚的双掌，开始以一种玄奥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轨迹，缓缓合拢。

他不是在炼丹。

他是在锻造。

他在用一种铁匠打铁般，最蛮横，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将那股神之诅咒，反复捶打，淬炼，剥离其中的杂质，只留下其最精纯的，最本源的，“怨”与“死”的法则。

洞穴深处，那尊丹神，通过冥冥中的感应，“看”到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那残存的神魂，都在剧烈颤抖。

他彻底呆滞了。

他穷尽万古，都无法化解的恶毒诅咒，在这个男人手中，竟然，变成了一块可以随意揉捏的，炼器材料？

这个男人，他到底走的是什么道？

他怎么可能，同时驾驭“创造”与“掠夺”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终极法则？

丹神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感觉自己万古以来对丹道的理解，就是一个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瞬间。

陈砚掌心的那座迷你丹炉，猛地光芒大放。

丹，成了。

没有丹香，没有异象。

只有一颗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却流转着一丝微弱神性光辉的，好比黑珍珠般的奇异丹药，静静悬浮在陈砚的掌心。

【你炼制了‘神怨镇魂丹’（伪仙品）。】

【功效：吞服此丹，可强行镇压神魂层面的恶性诅＂咒，并将其转化为滋养神魂的养料，持续万年。】

【副作用：吞服者，将与炼丹者，签订一道无法解除的，神魂层面的，主仆契约。】

陈砚看着这颗新鲜出炉的丹药，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将这颗丹药，随手抛向了那个幽深的洞口。

“喏。”

“你的药。”

“念在你是初次消费，这次，免费。”

“下次再犯病，记得提前预约挂号。”

那颗漆黑的丹药，好比一颗黑色的流星，划破丹火，飞入了洞穴的最深处。

洞穴内，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许久之后。

丹神那苍老虚弱，却又充满了无尽挣扎与屈辱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你赢了。”

“说出你的条件。”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也绝对无法战胜的，魔鬼。

陈砚笑了。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收起躺椅和鱼竿，缓步走到洞口前，就像一个来视察产业的资本家，对着洞穴深处，平静开口。

“我的条件很简单。”

“从今天起，你，连同你这座丹炉，归我。”

“我将成立一家全新的丹药公司，名字就叫‘神祇制药’。”

“你，将是我司唯一的，首席炼丹师。”

“终生合同，没有五险一金，没有休息日。”

“你唯一的工作，就是不停地炼丹。”

“直到，你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为止。”

陈砚的话，冰冷，残酷，不带一丝感情。

他不是在谈判。

他是在宣判。

洞穴内，再度陷入沉默。

这一次的沉默，充满了绝望。

又过了许久。

一道虚弱到极致的，几乎快要消散的苍老神念，才缓缓传出。

“我……答应……”

神，低头了。

就在这道神念传出的瞬间。

一道金色的，蕴含着丹神本源的，神魂碎片，从洞穴深处缓缓飘出，飘向陈砚。

这是投名状。

也是，卖身契。

陈砚伸出手，正准备接过这枚代表着他成功收购了一尊神的，战利品。

忽然。

整个晶石山脉，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起来。

咔嚓，咔嚓。

一道道巨大的裂痕，从山体之上浮现，整座山，似乎随时都要崩塌。

“不好。”

洞穴深处，丹神那虚弱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极致的恐慌与绝望。

“快走。”

“你治好了我，也等于，打开了这牢笼的，第一道锁。”

随着他话音落下。

无数道漆黑如墨的，由不知名神金打造的，刻满了上古封印符文的巨大锁链，从崩塌的山体之中显现出来。

这些锁链，一端连接着这片破碎世界的天与地。

另一端，则死死锁住了晶石山脉最核心的位置。

那里，才是真正的囚笼。

那里锁住的，根本不是什么丹神残魂。

而是一颗，巨大无比的，还在微微跳动的，通体漆黑，却又散发着无尽邪异与疯狂气息的。

魔神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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