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打定主意
“老曹，别愣着了，”卫峥按下通话键，给出指示，“有什么手段都赶紧使出来吧，争取在今晚十二点之前结束审讯。”
曹磊对着监控重重点了点头，重新坐回椅子上，表情明显比之前严肃了不少。
“你说，是你下毒把所有人都杀了，是吗？”
“是。”
“所以你承认你的杀人罪行了？”
“是的，我承认。”
“好，”曹磊眼不措地盯着裴誉名，“那你先说一下今晚下毒杀人的过程。”
裴誉名舔了舔嘴唇，有些无法消受曹磊这种公事公办的眼神，他下意识低头避开，视线虚落在隔板左侧放的那个水瓶上，这才哑着嗓子说：“当时我们刚开饭不久，我老婆就让我去把陆冬带的那两瓶酒给醒了，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就将提前准备好的氰·化钾倒了进去，后来桌上的干白喝没了，我就提议喝醒好的红酒，我亲自给所有人倒了毒酒，但我怕大家不能同时喝下，就找了个由头说一起喝一杯，他们压根没想到我会下毒，也没怀疑什么，就一起喝了，差不多就是这样。”
他这一段话说完，连会议室里旁听的实习警都摇了摇头，这杀人过程描述的也太随意了点。
果然，他话音刚落，曹磊的问题就来了。
“下毒之前，你把氰·化钾放哪了？”
“就是那个装维生素的药瓶里，然后揣在了裤兜里。”
“你还记得你去醒酒的时间吗？”
裴誉名想了下，缓慢地说：“五点四十五左右。”
“你说，你觉得醒酒是个好机会，那没被你老婆叫去醒酒之前，你想把毒药下在哪里？”
裴誉名表情有一秒的空白，之后说：“汤里。”
“我们警方现场勘察时，发现桌子上你的酒杯是空的，你怎么解释？”
“我的酒杯是空的……”看裴誉名的表情他好像刚知道这件事，但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我……我当时也倒了其实，但是我没喝，等他们都喝完，我把我杯子里的酒倒进了下水道冲走了，之后又将杯子刷干净放回了原位。”
“所以你是故意让我们看见你的杯子是空的？”
“对。”
曹磊目光如炬，“为什么？”
裴誉名避开他灼人的视线，感觉冷汗已经下来了，他此刻才真正意识到，曹磊压根不是什么知心听众，而是一个很专业的审讯警察。
“为、什、么？”曹磊步步紧逼，根本不给他瞎编的时间。
“我，我想营造出他们喝酒时，我不在场的假象。”
“你确定？”
“是的。”
曹磊若有所思看着他，明明不是多严厉的眼神，但裴誉名却感觉冷汗一层一层往外冒，他甚至觉得，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面前的人可能一个字都没信。
“你刚才说，你找了个由头让所有人一起喝酒，你当时说了什么？”曹磊又问。
裴誉名磕巴了下，“我，我我说，感谢他们来吃这顿饭，跟我和我老婆一起庆祝我们的二十周年纪念日，我很高兴之类的，呃，就是这些。”
这个回答他自己都不满意，但没想到曹磊竟没在这上面纠结，到弄得他有些意外。
“你是通过什么途径获得氰·化钾的？”曹磊突然问道。
“途径？”
“对，氰·化钾市面上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你平时工作的环境也接触不到，那你是在哪弄到的？”
这个问题是真难到裴誉名了，他压根没想到过这茬，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说是从网上买的，但转念一想，只要网购就肯定会留下记录，他到底买没买，想必警方现在比他清楚。
可除了从别处购买，还能有什么渠道呢？
“老裴？”曹磊继续催促，不给他一点时间思考。
“我……”慌乱间裴誉名想起之前去化验室时，看到苏瑾翻柜子的时候里面的那些瓶瓶罐罐，他灵机一动，说：“我在我们医院化验室拿的，我下班经常搭苏瑾的车，有一次去检验科室等她，趁没人时偷的。”
“什么时候？具体是哪天？”曹磊紧接着问。
“我，我不记得了，就最近吧。”这个裴誉名实在编不出来，只能耍赖，毕竟他要真说个具体日子，保不齐这些警察又要去调监控确认，万一那天他没搭苏瑾的车，那不就被拆穿了。
但曹磊却没那么好糊弄，“你一次预谋杀七个人，却忘了拿到毒药的时间，你别告诉我，你今晚在酒里下毒也是临时起意的？”
“不，不是，”裴誉名咽了下，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但视线始终不敢跟曹磊直接对视，“我早就想好要今天作案，但这阵子太忙了，发生的事情又多，所以我才忘了。”
曹磊盯着他看了一会，算是勉强接受这个敷衍的解释，
“那你在酒里下完毒，维生素瓶里还有剩下的氰·化钾吗？”
如果是两分钟前，曹磊问他这个问题，他可能会随便编个回答，但经过刚才曹磊疾风骤雨般的询问后，他大脑的警惕性也下意识被调动起来了。
虽然他想快点结束这个无聊的审讯，最大的愿望就是警方最好能尽快给他定罪，这样他就可以坦然地迎接死亡，不用再痛苦地承受悔恨，内疚和绝望。
但显然，警方不是傻子，他前面铺垫了那么多，现在突然就认罪了，是个人都要怀疑一下。而且，虽然警方已经掌握了一些物证，但如果他的口供漏洞百出，相信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给他定罪的。
裴誉名活了大半辈子，认识他的人不管对他如何评价，总归离不开固执二字。
这种固执几乎已根植于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因此就导致了，他一旦认准一件事，基本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死亡也一样。
他是铁了心要下去跟亲朋好友团聚，断不能因为口供对不上实现不了。
他开始回忆审讯之初曹磊为了引他说真话时提供的线索，他记得他曾隔着物证袋碰过那个瓶子，对了，曹磊说过，氰·化钾是晶体，他为什么说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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