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蛇鼠一窝
嫂子李莉，她像是疯了一样，在短视频平台搜索着那些粉丝百万的大V。
“魔都美食探店”、“时尚穿搭博主”、“情感咨询大师”……
她把那段颠倒黑白、添油加醋的控诉文字，一遍遍地复制、粘贴、发送。
“你好，我是【樊姐甄选】樊胜美的亲嫂子，我要曝光她这个不孝女，逼得亲哥哥坐牢，对父母不管不顾的内幕……”
信息发出去，如石沉大海。
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博主，根本不屑于理会这种来路不明的私信。
偶尔有一两个助理性质的账号回复，也只是冷冰冰的官方辞令。
“您好，请提供相关证据。”
“请走正规法律途径。”
“抱歉，此类内容我们不发。”
李莉把手机狠狠摔在沙发上，胸口剧烈起伏。
凭什么？
凭什么她樊胜美在网上被人捧着，自己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找不到？
她不甘心。
她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重新抓起手机，改变了策略。
大的不行，就找小的。
她不再挑剔，但凡看着有点热度，粉丝过万的博主，她一个不放过，把那段文字像垃圾传单一样到处乱塞。
屏幕上，一个头像照片油腻的账号吸引了她的注意。
【魔都公子】
简介写着：记录魔都生活，分享男人的快乐。
点进去，内容不堪入目。
不是偷拍的车展美女，就是对路人女孩的身材评头论足，要么就是点评各种泳装派对，言语轻佻，充满了低俗的擦边球暗示。
可就是这样的账号，粉丝竟然有几十万。
李莉撇了撇嘴，骂了句“不要脸”，但手指却很诚实地按下了私信键。
管他是什么货色，能用就行。
她把那段文字又发了一遍。
这一次，几乎是秒回。
“哦？”
此刻，在魔都某个灯光昏暗的出租屋里，一个瘦削的男人正对着电脑屏幕。
他叫齐扒，网名“魔都公子”。
几分钟前，他刚因为一个新视频被平台警告“内容低俗”而怒火中烧。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李莉的私信。
当“樊姐甄选”四个字跳进他眼帘时，他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下，猛地坐直了身体。
樊姐甄选。
这个名字，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几天前，他偶然刷到了“樊姐甄选”的直播。
屏幕里的女人，明艳、自信，谈吐间有一种该死的吸引力。
他立刻鬼迷心窍，用自己的账号发去了私信。
“美女，同在魔都，有没有兴趣晚上交流一下，哥哥身上有实力，让你不要这么辛苦卖笑。”
樊胜美竟然给了回复:
“滚，再发骚扰信息直接截图报警。”
然后，他的账号就被对方干脆利落地拉黑了。
“滚”。
这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针，深深扎进了齐扒那点可怜的自尊心里。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
一个靠脸卖货的女人，竟敢这么对他说话？
他这几天一直憋着一股邪火没处发，没想到，报复的机会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他看着李莉的私信，眼睛里瞬间迸射出狼一样的光。
不孝？逼哥坐牢？不管父母？
太好了！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剧本！
他嗅到了流量的腥味，更嗅到了报复的快感。
他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嫂子，你说的这个事，我很有兴趣。这样，我们见一面，当面聊，我帮你！”
…………
2202的客厅，气氛温暖而明亮。
樊胜美将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计划书放在桌上，推到安迪和关雎尔面前。
“安迪，关关，我想启动一个‘精英体验官’计划。”
她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我想从你们的公司里，各自招募五十名志愿者。他们将免费获得这款手环一个月的体验权。”
她指了指桌上的手环。
“作为交换，他们只需要每周填写一份详细的体验反馈问卷 我要收集最真实、最挑剔的数据。”
安迪拿起那份计划书，只扫了一眼标题，就直接合上了。
她看向樊胜美，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没问题。”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我公司里多的是被颈椎病和腰肌劳损折磨的‘金融牛马’，这东西对他们来说就是刚需。”
她拿起手机，当场就开始编辑邮件。
“我来发招募邮件，就说是我朋友的科技公司福利，放心，保证一小时内，五十个名额给你报满。”
这股强大的行动力和无条件的信任，让樊胜美心头一暖。
关雎尔却显得有些迟疑。
她拿起一个手环，小声地问：“樊姐，这毕竟是苏总监先生的产品，我们在她公司里搞这么大动静……会不会不太好？”
她的担忧很实际。
毕竟在职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是牵扯到顶头上司的家人。
樊胜美笑了，伸手拍了拍关关的肩膀。
“放心吧，小傻瓜。”
她的笑容里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笃定。
“我昨天就专门给苏总打过电话，把这个计划跟她沟通过了。她不仅没反对，还全力支持。
关雎尔听完，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下午，一家散发着廉价香精味的咖啡馆里。
齐扒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强忍住眼里的鄙夷。
李莉穿了一件起球的毛衣，脸上涂着不均匀的粉底，正唾沫横飞地数落着樊胜美的“罪状”。
“……我跟你说，她就是个白眼狼！从小就吸家里的血，现在出息了，翻脸不认人！那叫一个狠心！”
“行了行了。”
齐扒不耐烦地打断她，他要的不是这些家庭伦理剧的边角料。
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嫂子，我跟你说，光这么在网上说，没用，网友看个热闹就忘了，掀不起大浪。”
李莉愣住了：“那……那怎么办？”
“得演。”
齐扒的眼睛眯了起来，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咱们得策划一场大戏，要让她那些粉丝亲眼看看，他们追捧的‘樊姐’，是怎么对待自己年迈的父母的。”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里透着一股毒蛇般的寒意。
“我要让她，从天堂，跌到地狱！”
李莉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对对对！”
两人一拍即合，又商量了一些细节。
齐扒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感觉复仇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
他招了招手：“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走过来：“您好，一共六十元。”
齐扒看了一眼账单，两杯最便宜的美式咖啡。
他从口袋里摸出三十块钱，扔在桌上，然后看向李莉。
“喏，我那份。”
李莉愣住了：“什么意思？不是你请客吗？”
齐扒嗤笑一声：“嫂子，我帮你办事，你还想让我倒贴钱？我这时间很宝贵的。”
李莉的脸瞬间涨红了。
“三十块钱你都计较？你一个几十万粉丝的大博主，就这点格局？”
“格局能当饭吃吗？”齐扒翻了个白眼，“我帮你对付樊胜美，你给我提供炮弹，这是合作，公平交易。咖啡钱，AA。”
李莉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她来回奔波，结果连杯咖啡都得自己掏钱？
“我不付！”
她脖子一梗，耍起了无赖。
“我没钱！我老公都进去了，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我哪有钱喝咖啡！”
齐扒没想到她会来这套，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别跟我来这套，三十块钱，赶紧的，别耽误我时间。”
“我就是不付！有本事你打我！”
李莉看他态度强硬，干脆心一横，腿一软，直接从椅子上滑坐到地上，一屁股坐稳，然后开始拍自己的大腿。
“哎哟！没天理了啊！大博主骗人出来，还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连杯咖啡钱都要逼死人啊！”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整个咖啡馆的人都听见。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集了过来。
齐扒的脸，瞬间从白色变成了红色，又从红色变成了猪肝色。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出这种街头泼妇的招数。
“你……你给我起来！”他气急败坏地低吼。
齐扒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感觉自己像个被围观的猴子。
他的名声，他“魔都公子”的脸面……
“算我倒霉！”
他咬着牙，从钱包里又抽出三十块钱，狠狠拍在桌上，几乎是吼着对服务员说：“结账！”
付完钱，他看也不看地上的李莉，铁青着脸，转身就走。
李莉看他付了钱，麻利地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快步跟了上去。
齐扒在咖啡馆门口站住，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她。
“今天这笔账，我记下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等扳倒了樊胜美，我连本带利，跟你们樊家人一起算！”
他眼中的寒光，比刚才在咖啡馆里，更加阴冷，更加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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