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我们法庭见
那一声脆响，在餐厅精致的背景音乐里，显得格外刺耳。
彭妈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
“彭妈妈，我看我们两家，没什么好谈的了。”
“关关，我们走。”
关雎尔立刻起身，拿起自己的手包，准备跟母亲离开。
“哎，别走啊！”
彭飞急得站了起来，手足无措，“阿姨，关关，菜……菜都点了，还没上呢！”
“吃完再走嘛！”
“走？”
彭妈冷笑一声，也跟着站起来，身子一横，直接挡住了去路。
她那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关家母女，语气尖酸刻薄。
“想走？可以啊。”
“把今天的饭钱给了再走！”
“别想着吃霸王餐，占我们家的便宜！”
这话一出，连旁边偷听的客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关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彭飞的鼻子。
“是你儿子请我女儿吃饭！是你求着我们来的！”
“凭什么要我们付钱？！”
“妈！”彭飞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又急又窘。
彭妈狠狠瞪了儿子一眼，骂道，“没出息的东西！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她双手抱在胸前。
“今天这钱，你们不给，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关妈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头顶，正要发作。
关雎尔将气得发抖的母亲，轻轻拉到自己身后。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彭飞身上。
彭飞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关雎尔开口了。
“彭先生。”
她用的是最疏离的称呼。
“你不用为你母亲的行为道歉。”
彭飞愣住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因为，你根本没有能力为你妈道歉。”
“你只是一个被过度溺爱、毫无担当、精神上没有断奶的……”
关雎尔顿了一下，吐出了那三个致命的字。
“妈宝男。”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彭飞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精彩得像个调色盘。
他嘴巴张着，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妈宝男这三个字，也彻底引爆了彭妈。
“你个小妖精！你骂谁呢！”
她尖叫一声，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扑了过来，扬起手，就朝关雎尔的脸上扇去！
“你敢！”
关妈护女心切，怒吼一声，反应比脑子还快。
她一把抓住彭妈挥过来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肉里。
“你敢动我女儿一下试试！”
两个中年女人，一个为了维护儿子可笑的尊严，一个为了保护女儿不被欺负，瞬间撕破了所有体面。
彭妈被抓住手腕，另一只手立刻去抓关妈的头发。
关妈也不甘示弱，用力将她推开。
“疯婆子！”
“你才疯了！”
高档的旋转餐厅里，瞬间上演了最市井的一幕。
扯头发，抓脸，推搡。
彭妈脚下的高跟鞋一歪，整个人踉跄着撞在桌子上，盘子杯子“哐当”一声摔了一地。
关妈的大衣也被扯开了一个口子。
场面彻底失控。
周围的食客们惊得目瞪口呆，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别打了！别打了！”
彭飞终于反应过来，却像个无助的孩子，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他不敢上前拉架，只敢在一旁大喊大叫。
“妈！阿姨！你们别打了！求求你们了！”
“哎呀！我的妈呀！别打了！”
他的声音尖利，带着哭腔，滑稽又可悲。
关雎尔看到妈妈被打，快速的从包里拿出手机解锁，叫路人帮忙录像。
她自己则跑过去拉架。
说是拉架，只是她的手掐在哪里，可就不确定了。
毕竟她新做的美甲很锋利，不小心碰到别人也是很正常的。
一旁录像的路人也非常敬业，手一点都不抖。
镜头里，两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个在追着打，一个在躲，一个女生在拉架劝解。
一个男人在旁边尖叫着“别打了别打了。”
这一切，都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快！快去拉开她们！”
餐厅经理终于带着两个保安冲了过来。
“女士！女士！请冷静！有话好好说！”
保安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已经打红了眼的两个女人分开。
彭妈头发乱得像个鸟窝，她被保安架着，兀自不肯罢休，指着关家母女的方向破口大骂。
“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骗吃骗喝还敢打人！”
关雎尔护着妈妈，然后问路人要回手机。
她没有走向那对母子，而是径直走到了脸色铁青的餐厅经理面前。
“经理。”
“帮我报警，还有，是对方先动的手，我申请查看餐厅监控。这个手机里面也有我母亲一直躲闪，她一直追着殴打的证据。”
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另外，账单，我们会结清，但我只结我跟我妈的账单。”
她顿了顿，目光越过经理，落在那对瞬间僵住的母子身上。
接着，关雎尔转向那对母子
“至于你们，证据我会提交给警察跟法院，我们，法庭见！”
……
接着警察赶了过来，都带去警察局询问，做笔录等等。
关雎尔拒绝和解，直接请了律师，彭妈妈这才后悔害怕起来……
走出警局，坐上出租车，关妈紧绷的身体才终于垮了下来。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一言不发。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直到车子停在欢乐颂小区楼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电梯。
电梯门光洁如镜，映出母女俩狼狈的样子。
关妈的头发乱糟糟的，几缕发丝粘在脸上，大衣领子歪了，扣子掉了一颗。
关雎尔的妆花了，头发也乱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
突然，不知是谁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像是点燃了引线，瞬间引爆了两人压抑许久的情绪。
“哈哈……哈哈哈……”
“妈，你的头发……像个鸟窝……”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看你，跟个小花猫一样！”
母女俩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
那笑声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荒唐过后的释然，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默契。
2202的门一打开，樊胜美和邱莹莹就走了过来。
“关关！阿姨！相亲怎么样啦?”
当她们看到母女俩这副“战损”模样时，都惊呆了。
“天哪！你们……你们这是去干啥了！”
邱莹莹瞪大了眼睛，围着两人团团转。
樊胜美二话不说，转身就从柜子里拿出了医药箱。
“快坐下，我看看伤到哪儿没有。”
她拉着关妈坐到沙发上，又让邱莹莹去倒两杯热水。
“怎么回事啊？快跟我们说说！”
邱莹莹把水杯递过去，一脸的好奇和兴奋。
于是，关妈和关雎尔，你一言我一语，绘声绘色地把餐厅里那场“大战”复述了一遍。
邱莹莹听得一惊一乍。
“太过分了！那个老巫婆！”
樊胜美一边用棉签给关妈手背上的划痕消毒，一边微笑着听着，时不时递上一个赞许的眼神。
等闹够了，笑够了，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邱莹莹去厨房准备煮点东西给她们吃。
关妈拉过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
她的眼圈，慢慢红了。
“关关……”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妈妈错了。”
关雎尔的心头一颤，抬头看着母亲。
“我总怕你一个人在外面，性子又软，怕你受欺负。总想着，给你找个能依靠的人，以后我们老两口走了，你也能有个伴……”
关妈的声音哽咽了。
“结果……结果差点把你推进了火坑里。”
“那个彭飞，还有他妈……我只要一想到，要是你真嫁过去，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我……”
她这辈子，第一次为自己的“好心”，感到后怕。
“妈……”
关雎尔反手握住母亲的手，掌心温暖而干燥。
“我明白。”
“我都知道。”
她看着母亲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神温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但今天之后，你也看到了。”
“我不是那个需要躲在你们身后，什么事都要你们操心的小女孩了。”
“我能保护自己。”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也能，保护你。”
这一刻，母女之间那层看不见的、存在了许多年的隔阂，仿佛悄然融化了。
她们不再是“操心的母亲”和“听话的女儿”。
而是两个平等的，可以互相依靠的成年人。
关妈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轻松的笑容。
“关关，以后，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
“妈妈不逼你了。”
“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只要你开心，比什么都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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