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偷红薯
春桃的指甲无意识掐进孩子胳膊，惹得娃娃又哭起来。
“荞荞命真好。”
春桃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低头看着自己怀里哭闹的女儿：“不像我，嫁了个只会喝酒打人的废物。”
林也荞正被山楂酸得眯起眼，闻言愣了一下。
她虽然记得前世春桃确实嫁得不好，但没想到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她刚想安慰几句，春桃却忽而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古怪的笑。
“说起来，荞荞小时候可调皮了，谁能想到现在这么有福气呢？”
春桃这一副要说八卦的架势，引得车上几个婶子都转过头来。
“记得不？七岁那年你尿了裤子，还非说是我尿的，害我被你娘好一顿打。”
林也荞的脸刷地红了。
她确实记得这事，但那是她们玩闹时的小把戏。
怎么现在被春桃说得像是她故意陷害似的？
裴弦野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七岁尿裤子不是很正常吗？我八岁还尿过呢。”
“真的假的？”
林也荞倒是真好奇，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珠就看了过来。
裴弦野嘴角不禁抽搐了两下，这小村姑真是……
连他帮她说话都听不出来。
当然是假的了！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春桃连忙摆手，眼睛却闪着微光：“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觉得荞荞现在变化真大。”
她顿了顿，又压低声音：“不过荞荞从小就聪明，知道怎么讨大人喜欢。”
“不像我，傻乎乎的总是吃亏。”
林也荞眉心一挑，奇怪的歪了歪头，怎么总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太对劲呢？
春桃这话听着像夸人，可字字带刺。
“聪明是好事。”
裴弦野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上的糕点屑：“总比某些人装傻充愣强。”
春桃的脸色一僵，随即又挤出笑容：“裴知青说得对。”
“荞荞从小就机灵，就连偷生产队的红薯都知道先挖中间的，这样不容易被发现。”
车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偷生产队的红薯？年纪轻轻就干这种事儿？
平常还没看出来啊……
几个婶子交换着眼色，李嫂子甚至往旁边挪了挪，像是要离林也荞远点。
裴弦野的脸色倏然沉了下去，傻子也看得出来，她就是故意针对林也荞。
“你……”
裴弦野话刚起了个头，林也荞却顶着一张白净的小脸儿直往前凑了凑。
“春桃你真好！”
一句话惹得所有人都是一愣，不光是那些婶子，就连春桃都呆住了。
春桃明明在揭她的短，还能说真好？
林也荞眼睛亮得骇人，声音脆生生地：“你还是第一个夸我聪明的人！”
春桃的嘴角僵住了，准备好的酸话卡在喉咙里。
“你说了我才想起来，那年饥荒咱们饿得实在受不了，你带我去偷了几个红薯的事儿，你记性可真好。”
林也荞裂开小嘴，露出一口银牙：“我也记得，当初春桃你吃的最香了！”
车上的婶子们噗嗤笑出声，老赵头的烟袋锅差点拿不稳。
这丫头是真听不出好赖话啊？
春桃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这事儿被捅出来了。
随即做出一副惊慌的样子：“哎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荞荞你别生气，我就是随口一说。”
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我这个人就是嘴笨，老是得罪人。”
这话里话外都在说，要不是嘴笨也不会得罪了林也荞，才让林也荞说出这些话来怼自己。
可这会儿谁还能信了？
刚刚那话里话外都带着刺儿，傻子才信春桃是真嘴笨。
“谁说的？”
可偏生林也荞罕见的生气了起来。
她脸颊鼓鼓的，叉着腰一本正经道：“春桃你别这样说自己，你嘴可不笨！”
“当初偷红薯差点儿被人发现的时候，都靠你把大队长说走的，说得可溜了！”
“我、我不是……”春桃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裴弦野别过脸，肩膀可疑地抖了抖。
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家这小村姑要么是真憨，要么就是大智若愚。
横竖都把春桃噎得够呛。
春桃的手指死死掐着衣角，指甲都泛了白。
她看着林也荞没心没肺的笑脸，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这算什么？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哎哟我的傻妮儿……”
李婶子抹着眼角笑出的泪：“人家那是夸你吗？”
林也荞茫然地眨眨眼：“不是吗？”
“可春桃说我聪明啊，还是我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人夸我聪明呢。”
裴弦野终于没忍住，低笑出声。
他伸手揉了揉林也荞的发顶，被她嫌弃地躲开：“头发都油了。”
春桃看着两人自然的互动，牙根恨的痒痒。
怀里的孩子突然哭得更厉害了，她手忙脚乱地拍着孩子的背。
眼睛却死死盯着裴弦野握着林也荞的手，那眼神像是淬了毒。
凭什么？凭什么林也荞就能……
“裴知青对荞荞可真好。”
春桃的语气忽而变得古怪了起来：“不过也是，荞荞长得漂亮又会来事，哪个男人不喜欢？”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林也荞：“我记得她十四岁就有小伙子天天往她家跑来着。”
林也荞闻言一愣，她再傻也知道，春桃这话分明是在暗示她不检点。
春桃一脸无辜地抬头，眼角却带着恶意的笑：“哦对了，那个小伙子后来不是还给你写过情书吗？”
任何一个男人也不会愿意自己老婆朝三暮四吧？
林也荞张了张嘴刚要说话，裴弦野突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挡在林也荞前面。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整个牛车上的温度都降了几度：“这位同志，说话要讲证据。”
“造谣可是要负责任的。”
春桃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怀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哭得更大声了。
“我、我没造谣……”
春桃结结巴巴地说，眼神闪烁：“就是，就是想起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裴弦野冷冷地说：“现在荞荞是我媳妇，我不喜欢听别人说她闲话。”
李婶子瞥了春桃一眼，啧啧两声。
“有些人啊，就是眼皮子浅。”
她意有所指地瞟着春桃腕上的伤：“自己挑的烂菜帮子，酸别人家水灵灵的小葱做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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