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人赃俱获
夜幕沉沉，林也荞家的土坯房今天却连个火光也没有。
刘婶子挎着篮子站在院门外，篮里装着刚烙好的葱油饼，还冒着热气。
“荞妮儿？在家不？我给你们带了刚烙的饼！”
她叩了叩门板，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然而等了半晌，屋里一丝动静也没有。
刘婶子皱眉，踮脚从窗缝往里瞧，黑漆漆的，连油灯都没点。
她忍不住奇怪的嘀咕了起来：“这才什么时辰就睡下了？”
刘婶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篮子，眼看着篮子里的饼渐渐凉透，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她叹了口气，把篮子往门墩上一搁，转身一步三回头的往家走。
然而此时的刘婶子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老槐树的阴影里，一个黑影正死死盯着她的背影。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村道拐角，那人才动了动。
一个人影缓缓从树后闪出来，他盯着那扇紧闭的院门，咧开嘴露出黄牙，蹑手蹑脚地翻过篱笆。
月光惨白地洒在菜畦上，黑影贴着篱笆缓缓朝着菜地挪动。
粗布鞋底碾过碎石子，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她屏住呼吸，紧张的环顾四周，连忙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菜叶子，
几乎在手指碰到菜叶时，她就摸到了沾了层老鼠药的黏腻的粉末。
“呵，蠢货。”
女人在心里暗骂，旋即飞快地扯下最外层的菜叶。
她把所有青菜最外层沾了药的菜叶子全都摘了下来，才左右张望片刻，转而快步跑到垄沟旁开始刨坑。
女人跪在土块硌得膝盖生疼，紧张的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
等她埋好毒菜叶后，才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转而踉跄着起身朝着屋子的方向走去。
然而当女人靠近堂屋时，这才发觉门并没关，甚至还是虚掩着的。
夜风从门缝里钻出来，莫名感受到一股阴冷。
女人的心脏跳得厉害，扑通扑通的，但还是下定了决心缓缓推开了房门。
当啷——
就在她刚蹭过门槛，突然脚下传来当啷一声脆响！
碎瓷片在脚边炸开，她猛地后退半步，后背咚地撞在门框上。
女人的心几乎快要提到嗓子眼上，直到她等了半天也没动静，冷静下来定睛一看。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出地上打翻的腌菜坛子。
她这才松了口气，咽了口唾沫，喉头滚动的声音在死寂的屋里格外清晰。
女人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借着月光，她看见饭桌旁趴着两个人影。
她颤抖的从怀里掏出一盒火柴，嗤地一声，微弱昏黄的微光逐渐照亮了四周。
女人举着火苗往前凑，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裴弦野趴在饭桌上，桌子上是一盘青菜，还有掉落在桌子上未来得及吃进嘴里的菜叶子。
他的脸在火光下惨白如纸，两道鲜红的血痕从鼻孔蜿蜒到下巴，看起来尤其骇人！
林也荞歪着头，散乱的发丝黏在满是血迹的脸颊上，耳朵里渗出的血迹已经干涸。
火柴光摇曳着，照亮桌上那滩半凝固的暗红。
这简直是七窍流血死不瞑目啊！
“啊！”
女人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旋即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心跳如擂鼓，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女人踉跄着后退，却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她转身就要跑，突然一阵带笑的声音贴着后颈响起。
“你要去哪儿啊？”
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根，女人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僵硬惶恐地转过头。
在火柴最后一截燃烧的火光里，两张七窍流血的脸近在咫尺！
裴弦野还咧开嘴，露出沾血的牙齿。
“鬼啊——！”
女人再也忍不住，惊声尖叫大喊了一声。
紧接着她两眼一翻，直挺挺向后栽去，咚的一声闷响，后脑勺重重磕在门框上。
黑暗中，林也荞抹掉脸上的番茄酱，小声问：“会不会太吓人了？”
裴弦野踢了踢昏迷不醒的女人，转而从她怀里摸出个油纸包。
打开一看，赫然是包老鼠药。
“正好。”
他晃了晃纸包，反倒是他自己笑得跟贼似的：“人赃俱获。”
这个装死的主意，其实一开始林也荞打算把消息传出去守株待兔的。
结果裴弦野非说要做的吓人点儿，吓死了算是投毒的人活该。
林也荞无奈之下只好陪着裴弦野玩的。
煤油灯嗤地亮起来，一时间整个屋子都亮堂了。
林也荞正要去擦脸上的番茄酱，突然听见裴弦野语气古怪疑惑的问道。
“这……是春桃吗？”
林也荞脚步一顿，她闻言转头看去，只见裴弦野死死盯着地上昏迷的女人，眸低闪过一抹疑惑。
她疑惑地上前两步，举着煤油灯，借着灯光仔细一看。
这才发觉，地上躺着的女人约莫四十来岁，蜡黄的脸上布满皱纹，根本不是二十出头的春桃！
她穿着件靛蓝粗布衫，袖口还沾着泥，瞅着是刚挖过土的架势。
“怎么会是她？”
林也荞手里的帕子掉在地上，错愕抬眸。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讶异和困惑。
女人的眼皮颤了颤，当她悠悠转醒的时候，忽而发觉周遭亮的宛如白昼。、
十几支火把将女人围成个圈，她想抬手挡光，却发现手腕被麻绳勒得生疼，根本动弹不得！
女人错愕的用力挣扎了两下，却发现粗粝的绳结磨得腕子火辣辣的疼。
“醒了？”
男人略带调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眯着眼看去，只见裴弦野抱着胳膊站在治保主任身边，手里晃着那个要命的油纸包。
火把的光照在他半边脸上，另外半边藏在阴影里，嘴角勾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是咋了？犯事儿了？看着老实巴交的……”
“谁知道啊，还把咱们都叫来了，到底啥事儿啊？”
“就连治保主任都拽出来了啊？”
女人缩着脖子往后蹭，后背抵上冰凉的土墙，背脊早被冷汗浸透，心虚的不行。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挤出几声干哑的叫声：“你们凭啥绑我！”
治保主任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人群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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