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势不两立
灵台山的局势，比想象中更加凶险。
四人诛杀赤色巨蟒后，继续向灵台山腹地进发。
浓郁的血腥气息，撞进了鼻腔。
细微呼救声，打破枝叶停止的宁静。
“…救…救命…”
萧烨率先抵达声音传来的位置，立于十几米高处的横生枝干，俯视人为制造的修罗场。
树干上绑缚三位遍体血痕，身穿粗布长衫的少年。
伤口位置，有千万只赤红色蚂蚁，正在啃噬他们的血肉。
心地善良的赵芳，见到半死不活的受难者。曲膝蓄力，意欲跳下去救人。
精神感知更敏锐的赵博，赶忙伸手，拦住了妹妹的动作。
“小心有诈。”
赵亮见识过上域人虐待被俘下域人的手段。
相比于仇敌，那些认为生活在下域的人，污染了圣族血脉的上域人，手段更加残忍。
攥紧拳头，猛捶身旁粗达数围的树身。
“上域那帮禽兽不如的狗贼！竟然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对付圣族人！”
萧烨不知圣族间的仇恨究竟有多深。
那三位被绑者的状态，不难看出存在血祭的痕迹。那种伴随终身的恐怖遗害，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痛苦百倍。
赵博也是脸色煞白，气得双手直抖：“那些上域的年轻人，竟然趁着抢夺灵果的机会，发泄心中仇恨！”
被赵亮打落的枝叶，掉下去时触发了隐藏法阵。
一团浓郁到近乎粘稠的白色雾瘴，笼罩住被万蚁噬咬的可怜虫。
瞬间的强烈窒息，封住三位落难者的七窍。被紧紧绑缚的手脚，在绳索间扭动挣扎。
脸上痛苦的表情，因生命终结而永远凝固。
怒从心中起！
萧烨平生最痛恨欺压弱者的修炼之人，尽管从不曾沾染过上域和下域间的生死搏杀。
亲眼见到沦陷者的悲惨死状，属于少年的热血，再也抑制不住。
“痛下杀手者，必须要付出血的代价。”
赵博提醒道：“除了更为优秀的天赋，上域人牢牢掌控着圣族的古老秘法。他们随身携带的驱兽袋，可以凭借特殊气息，远离山中魔兽威胁。”
萧烨眼神闪烁。
这是上域人的优势，同时也是最大的劣势。
四人不敢触碰被剧毒杀害的三位死者，远离雾瘴笼罩的山林，继续向前进发。
隔了大约五百米，又见到两具被倒吊在横生枝干上的尸体。
他们濒死时的惊恐表情，和刚刚遇到的三位死者类似。
两人身上，还有被利爪伤过的痕迹。
“他们是同一个队伍的人！”赵芳发出一声惊呼，灵动大眼中扑簌簌掉出眼泪。
她太善良。
亲眼目睹的一切，却又太过残忍。
萧烨注意到了两名死者腰间质地粗劣的玉佩，拥有同种花纹。
这显然是用来分辨敌我的信物。
几人识海中，轻易描绘出整个惨剧的经过。
三位实力偏弱的成员，被上域的人俘虏。一番折磨过后，被绑在树上受刑。
倒吊起来的两位强大队员，摆脱魔兽之后，火速赶来帮同伴报仇。
最终仍是不敌，被杀死之后吊在此地。
赵亮和赵博眼中，都是升腾起熊熊烈火。
“既然他们把这场机缘争夺，演变成了生死血战。那我们就…”
“…奉陪到底！”
赵芳抹掉眼角泪水，脸上的坚毅，仿佛瞬间长大。
“我出手时，绝不会跟他们客气。”
这是她能放出最狠的话。
萧烨见赵家三兄妹，和他拥有相同血性，嘴角挑起一抹弧度：“神凰灵果的争夺，可以先放在旁边…必须尽快找出下黑手的人。”
“周兄弟，你不是圣族人，没必要蹚这趟浑水。”赵亮为人仗义。
明知前路极其凶险，不想让意气相投的兄弟，跟着他们向死而生。
萧烨感受到这份兄弟情，体内热血激荡，更是不肯退缩。
“在我眼里，从没有尊卑贵贱，也没有皇权天威…什么上域，下域，更是不存在。敌人已经出手，要做的不是畏缩，而是直面邪恶。”
赵博道：“那个小队的实力应该很强。稍有不慎，可能就得栽在这里。”
“收下那颗巨蟒内丹，总该付出点代价。”萧烨灿烂笑道，“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我也会陪你们一起去闯！”
赵亮召出一枚杂质颇多的玉佩，扔给站在树梢的萧烨：“要是咱们能侥幸得到神凰灵果，必是归你所有。”
萧烨接住玉佩，深知自己得到了三兄妹的真正认可。
“我已经得到赤血巨蟒内丹，不敢奢求太多。”
赵博笑道：“假如能得到神凰灵果，证明咱们都还活着。我们将来还有数次机会，能进灵台山寻求机缘。”
赵芳接茬道：“对你而言，这可能是平生仅有的机会。”
萧烨无言。
对这份友谊越珍视，就越厌恶不顾规矩，痛下杀手的上域人。
赵亮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在确认所有上域人都展开杀戮之前，咱们不能无差别攻击。”
萧烨活动筋骨，心中没有忧惧，而是生出久违的激情。
上次在灵初境，越阶杀跨越几个境界的强者，还是依靠十六字禁诀。
平生初次杀人，绵延数百年，仍是记忆深刻。
王府前斩杀萧景时，也是在掌心中，汇聚出“乾”字印记。
瞬息爆发的灵气，助他跨越境界限制，以远胜萧景的瞬时战力，几招内将其斩杀。
如果使用威力更强的“天”字印记，可以在呼吸间抽空丹田中的灵气。
短时间的战力，足可与第四境界，圆融境的武者相媲美。
代价是消耗巨大，难以再战。
进结界之初，魔魂殿的暗影，便消失于神威的感知。
灵台山中，不存在修为过高的人。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使用“天”字印记。
“你们三人先隐藏起来，待我探查一番，再展开行动也不迟。”萧烨的修为，终归是跌回了灵初境。
面对劲敌，难以保护所有队员的安全。
他可不想看到，赵家三兄妹也被绑在树上，在万蚁噬身的痛苦中死去。
暂时脱离队伍，循着残余神威指引，探查灵台山中的境况。
……
两个追寻机缘的小队，在林间相遇。
身穿锦衣的上域人，立时分散开来，朝穿粗布长衫的下域小队，展开了攻击。
灵气箭矢破风而至，正中领头者面门。
顿时血光迸溅，队长发出一声痛呼。
仰面栽倒，从高达数十米的半空坠落。
“你们这些卑鄙小人，为何要突然偷袭？！”下域小队的成员，怒斥毫无征兆发动攻击的队伍。
回答他的不是话语，而是数量更多，威力更强劲的灵气箭矢。
“这帮上域人，显然是想把下域小队都赶尽杀绝。甭跟他们废话，咱们上！”
身穿粗布长衫的几位年轻人，在枝杈间纵身穿行，径奔躲在暗处释放箭矢的上域人。
小山般的高大身影，骤然闪出。
两只遒劲有力的大手，悍然抓住两位下域年轻人的脑袋。
猛力对撞，红白色汁液伴随颅骨碎裂的声响，浸染着树梢。
高大锦袍少年灵窍境小圆满的修为，在灵台山中近乎无敌。
拥有武神传承的圣族血脉之力，反倒比外界的同龄人弱上许多。
其余两人被高大少年吓退，不敢应战，仓惶转身向远处奔逃。
高大少年面现冷漠，双脚重踩树身，利箭般追袭落在后方的下域成员。
硕大右手紧握成拳，猛然轰向落单者后背。
骨断筋折的声响，伴随鲜血狂喷的场面，令人脊背生寒。
“一帮没有血脉之力的杂鱼，也敢妄想争夺神凰灵果。”高大少年驻足树身，话语间的冷意，犹如寒冬提前降临。
一位身穿银色锦缎高开叉长裙的女子，落在高大少年身边，玉手轻按他的肩膀，绝美俏脸带着阴鸷笑意，问道：“以卢郎的能力，可以将那个漏网之鱼也杀了。为何要留活口？”
“单方面的斩杀，太过于乏味。”高大少年大手轻握女子玉手，笑道，“我希望下域有血性的人，都能来向我挑战。”
银裙女子的修为，在通窍境大圆满。
实力更在高大少年之上。
“只要卢郎高兴，妾身便觉惊喜。”不盈一握的腰身，扭动的极为圆润。
透着一股能令世间男子沉沦的媚态。
高大少年轻揽住女子纤腰，笑道：“等我得到神凰灵果，修炼资质更进一步。你我联手，不出十年就能入主雪芙宫。”
“妾身的大好前程，可就全仰仗卢郎了。”银裙女子的声调，附有迷魂效果。
可令男子对她死心塌地。
高大少年攥紧拳头，声音雄浑道：“等你成为蛮荒圣女，就能彻底杀绝卑贱的下域人。圣族衰弱的血脉之力，定能恢复强大。”
“妾身不喜欢想太多，只想见证卢郎大开杀戒的风采…那会令妾身感到兴奋。”她吹出的香风，撩拨着高大少年的心弦。
没经历过凡尘情爱的少年人，抵挡不住这等致命魅惑。
高大少年豪迈大笑：“既然你喜欢看…我就再去杀几个下域人，让你大饱眼福。”
“妾身全凭卢郎做主。”银裙女子示弱的程度，颇见功力。
数位锦袍少年聚拢，离开了发生惨烈冲突的地带。
萧烨从树影遮蔽处转出身形。
深邃明亮的眼眸中，跳动着无穷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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