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它会逼迫你接受

　　晚上，姜妤安洗完澡，青丝披散，主动将秦怀瑾的被褥放在自己身边，闷声道：“巫族气候潮湿，睡在地上，寒气入体不好调理。你晚上安分点。”

　　“谢谢阿妤体贴。”秦怀瑾又惊又喜，却不敢多说，只能静静躺下，感受身边人的均匀呼吸。

　　早上，心白伺候姜妤安洗漱，兴奋道：“奴婢听巫祝大人说，今儿是中秋，巫族虽然不过这个节，但是为了几位贵客，也派人去准备月饼了，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两辈子下来，姜妤安还没有亲手做过月饼，这次又是在异乡过中秋，亲手做月饼更显难得，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下来。

　　他们去得不算早，一进门姜妤安就看见了秦怀瑾和莲芜，“你们也来做月饼？”

　　她疑惑地看着两个大男人，脸上手上沾染了面粉，活像两个面娃娃。

　　“我还是头一回尝试做月饼，准备做两个给你尝尝。”秦怀瑾笑意清浅，鼻尖的白色面粉也掩盖不了他出尘的风姿。

　　莲芜依旧是一身绯红，咧嘴露出灿烂的笑：“我倒不是第一次做，但却是第一次给别人做，你可不能不给我面子。”

　　不知为何，原本还兴致冲冲地想要做月饼，看见这两人，姜妤安瞬间没了心思，挤出假笑，带上心白出门去了。

　　巫族的建筑大多是两层竹楼，下面一层做饭堂，上面一层睡觉。为了庆祝中秋，一楼二楼的屋檐都挂上了灯笼，听心白说，用的就是秦怀瑾教给他们的制油法子，里面的烛油能烧一整夜呢。

　　几天下来，姜妤安越发觉得疲惫，她坐在廊檐下的藤椅上，目光呆滞地抬头望天。

　　心白去厨房帮忙，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是她来这儿之后，第一次过中秋，也是自从父亲离世，第一次过中秋。

　　母亲去世得早，她没有什么印象，所有的记忆都属于她的老爸。其实，若是一直忘记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在她来之前，竟然又“见到“了父亲，那张脸总会不知不觉地浮出脑海。

　　明知道回不来了，还要沉浸在过去，这是对自己的惩罚。

　　姜妤安撑着脑袋，月亮却一点点模糊，直到光影被黑影挡住，她才回过神来。

　　“莲芜。”拔掉眼泪，她轻轻叫了声，莲芜应声，搬个凳子在她身边坐下。

　　与此同时，姜妤安的面前多了一个花纹精美的食盒。

　　在莲芜的示意下，她慢慢打开，里面竟然是两块月饼，不过上面不是什么团圆之类的祝福语，而是一个写着过去，一个写着未来。

　　“这模子是我让人打造的，只给你一个人用。”莲芜趴在她的藤椅上，咧嘴傻笑，“吃掉过去，迎接未来。”

　　吃掉过去，迎接未来。

　　姜妤安看着两块月饼，眼窝酸涩，低头落泪。

　　“话是俗了一点，但是寓意是好的。”莲芜明白她的心思，也不拦着她哭，只是说笑陪着她。

　　姜妤安低头笑中带泪地啃着月饼，忽然听到不远处清润的男人声音：“莲芜，你把她怎么了？”

　　不用听也知道，这声音是秦怀瑾。但是此刻，姜妤安不想看见他。

　　莲芜淡然起身走过去，看见秦怀瑾手里不是很好看的两块月饼，撇嘴道：“秦公子，她现在需要的不是你，是我。你就行行好，让我陪她一会儿。”

　　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若面对的是阿妤，让他做柳下惠也未尝算了，他还是想做一个正常的男人。

　　在想到某些事情的时候，莲芜的脸色黯淡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秦怀瑾看向坐在藤椅上安静地吃着莲芜送的月饼的女子，那一瞬间月光在她的身上流淌，却盖不住她不知从何而来的悲伤。

　　或许她是想家了，等回京就带她回令国公府.....如果他还有机会的话。

　　“把这个给她，我晚一些再回来。”匆忙把碟子塞进莲芜的手里，秦怀瑾落荒而逃。

　　看着碟子上丑丑的月饼，莲芜十分乐意用这个去衬托自己的心灵手巧。

　　回到阿妤身边，他却什么都没做，两人静静地分食月饼，抬头望月，直到姜妤安开口：“莲芜，你和我说说你来到这里以后是怎么接受现实的吧。”

　　“现实不需要被接受，它会逼迫你接受的。”莲芜笑容苦涩。

　　月光下，两个来自远方的人倾诉苦水，谁都没有注意远处的阁楼上，秦怀瑾正屏气凝神看着他们。

　　中秋节的晚上，姜妤安睡得格外早，直到入睡之前她也没有看见秦怀瑾的身影。许是白日心烦，这会儿懒得管他，便就独自沉沉睡去。

　　院子里，秦怀瑾与莲芜并肩而立，抬头望月，一白一红，相得益彰。

　　“秦公子是想了解阿妤的事情吗？”莲芜似乎看穿了他的来意，微微一笑带着神秘。

　　“不，我是想知道她为何如此亲近你。”秦怀瑾轻轻摇头，看了看月亮又看向身边美得惊人的男子。

　　“如果说是因为这张脸，你信吗？”感受到他的视线，莲芜不客气地勾起唇角，得意地笑。

　　秦怀瑾轻轻挑眉，没说不信，但眼中那不置可否的神情也给予了肯定--毕竟这张脸的确好看。

　　得不到他的回答，莲芜有些无趣，随手摆弄着树上的枝叶，语调轻快：“秦公子只要知道，对于阿妤而言我是不可替代的，就够了。你想要得到她的欢喜，那就应该对她好，从她的立场出发，而不是从别人身上寻找答案。”

　　他的确很不喜欢秦怀瑾，但不可否认，秦怀瑾不是他能够比肩的。

　　想到这儿，莲芜的眸光不禁黯淡下去。

　　或许阿妤还没有意识到，但他在这个世界活这么多年，已经深刻的意识到没有什么比权力更重要的，甚至连性命都比不上。

　　即便阿妤喜欢他，即便他们最后在一起，阿妤的处境也未必会更好。

　　“秦怀瑾，“莲芜突然开口，侧过身子，半边留在阴影中半边落在月光里的脸颊亦正亦邪，带着令人惊叹的魅惑，“我未必不能将她带走，但留在你身边，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若你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留下来，那就请你给她最大的自由。”

　　“自由..…”秦怀瑾念叨出声，“什么是最大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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